衛暄硬着頭皮跟上蘇以凡的腳步，煤油燈的光暈在牆壁上投下兩人變形的影子。他忽然發現，自己的影子不知何時多出了一條手臂，正扭曲着要去抓蘇以凡的影子。

"别看。"蘇以凡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别着相了。"

走廊盡頭的車間大門突然"砰"地自動打開，十幾條褪色的紅綢帶從橫梁上垂下，在無風的空氣中輕輕擺動。每根綢帶末端都系着個小小的、人形的結。

"現在，"蘇以凡對着鏡頭露出森白的牙齒，"讓我們看看這些綢帶為什麼會動......"

他猛地扯下最近的一條綢帶，腐爛的纖維斷裂處滲出暗紅色液體。直播畫面突然劇烈晃動，鏡頭裡閃過無數雙懸空的赤足，每隻腳踝上都系着褪色的工号牌。

彈幕沸騰了：

【刺激！】

【再近一點！】

【打賞100陰德！】

衛暄的羅盤突然瘋狂旋轉，他擡頭看向橫梁——那些根本不是綢帶，而是三十多條幹枯的人舌，正像活物般蠕動着向他們卷來！

“蘇以凡！”衛暄無奈極了，連着酆都的網友一起直播，無疑會加重直播間的陰氣，“陰陽相隔，哪能輕易混淆，我知道你确實是想把這件事鬧大，但是這個方法實在是不妥當。”

話音未落，門外突然傳來一陣詭異的童謠聲：

"月兒彎彎照九州，菊花開了有人愁~"

"皮兒剝剝做燈籠，照得冤魂無處躲~"

衛暄握緊銅錢劍，看向殿門的方向。隻見月光下，四個穿着紅肚兜的孩童正手拉着手，蹦蹦跳跳地向大殿走來。他們每個都紮着沖天辮，臉色慘白如紙，嘴角挂着詭異的微笑。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們手裡提着的燈籠——那分明是用人皮做的，上面還隐約能看見五官的輪廓......

"這下可熱鬧了。"蘇以凡吹了個口哨，"連'童鬼燈籠'都派出來了。"

衛暄沉着臉，從懷中掏出一疊符紙："看來今晚，非得把護國寺翻個底朝天了。"

蘇以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幽藍的煤油燈映得他面容陰晴不定："就是要鬧大！王振升那幫人用兇宅直播斂财，害死多少無辜？護國寺表面香火鼎盛，背地裡卻......"他突然掐斷話頭，因為那四個提人皮燈籠的孩童已經蹦跳着進了車間。

彈幕瞬間爆炸：

【是童鬼燈籠！】

【上次見還是在民國鬼市】

【打賞500陰德求特寫！】

衛暄一把按住蘇以凡舉設備的手："你瘋了？這些陰物現形會折陽壽的！"話音未落，最前面的孩童突然轉頭，詭異地蠕動着嘴唇。

"晚了。"蘇以凡掙開他的手，鏡頭直怼人皮燈籠，"從我們接下這單直播開始，就注定要捅破這天。"他忽然壓低聲音，"要不然我的父母用生命阻止那批鎮宅符流通的努力，不是白費了嗎！"

車間深處突然傳來"吱呀吱呀"的紡車聲。三十多條人舌綢帶齊齊轉向聲源處，隻見一架血淋淋的紡車憑空出現，每根紡線上都串着密密麻麻的舍利子。彈幕裡突然有人發：

【那些是......孕婦的胎骨！】

【難怪護國寺求子靈驗】

"看清楚了！"蘇以凡猛地将煤油燈擲向紡車，火焰轟然暴漲。火光中顯現出無數嬰兒虛影，正被紡車絞成血肉佛珠。而操作紡車的——赫然是白天那個小沙彌，隻不過他現在渾身爬滿屍斑，脖頸處有一圈明顯的縫合線。

衛暄的銅錢劍突然自行飛起，在空中組成北鬥陣型。他歎了口氣："既然你志存高遠，我就祝你一臂之力吧。"

整座廠房突然劇烈震動，牆皮剝落後露出密密麻麻的往生咒文。那些符咒正在滲血，而血珠逆流成四個猙獰大字——"真相必現"。

彈幕徹底瘋狂，無數打賞提示淹沒了屏幕。衛暄卻注意到，蘇以凡的身體正在變透明——每收到一筆陰德打賞，他的魂魄就凝實一分，但眼底的血色也更深一分。

"你用自己的魂魄當籌碼？"衛暄猛地拽住他衣領，"衛承冬答應讓你法力大增的條件是什麼？"

蘇以凡還沒回答，小沙彌的頭顱突然360度旋轉，後腦勺裂開一張血盆大口："多管閑事！"随着這聲尖叫，所有人舌綢帶暴長，如利箭般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