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暄被帶到城郊一處隐蔽的療養院。白色的小樓掩映在茂密的松林中，遠看甯靜雅緻，走近卻能感受到一股陰冷的壓迫感。

秦沐含挽着他的手臂，笑容甜美："暄哥哥，這裡環境很好，你最近太累了，正好休息一下。"

衛暄沒有反抗，順從地跟着她走進大門。走廊兩側的牆壁上，每隔幾步就貼着一張黃紙符咒，朱砂繪制的符文在燈光下泛着暗紅的光澤。他的目光掃過那些符咒——鎮魂符、鎖靈符、甚至還有幾道罕見的"封竅符"，專門用來隔絕人與鬼神的感應。

"放心，隻是暫時的。"秦沐含察覺到他的視線，輕聲解釋，"等外面的事情平息了，你随時可以離開。"

衛暄笑了笑，沒說話。

他被安排在三樓盡頭的一個房間。推開門，裡面布置得像高級酒店的套房，寬敞明亮，落地窗外是郁郁蔥蔥的山景。但衛暄一眼就注意到，窗框上密密麻麻刻滿了細小的符文，玻璃也是特制的，表面流動着淡淡的金光。

"喜歡嗎？"秦沐含站在門口，歪着頭問他。

衛暄走到窗前，指尖輕輕觸碰玻璃，立刻感到一陣刺痛——這玻璃被施了法，不僅防彈，還能阻隔靈體。他收回手，轉身笑道："很周到。"

秦沐含眨了眨眼："那你先休息，晚飯有人送到房間。"

門關上的瞬間，衛暄的笑容立刻消失。他迅速檢查了整個房間——床頭、衣櫃、甚至浴室鏡子的背面，全都貼着符咒。整個房間就像一個精心設計的囚籠，連隻蒼蠅都飛不出去，更别說鬼魂。

他坐在床邊，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口袋裡的那枚銅錢。這是在城隍廟求來和蘇以凡的聯系，現在成了唯一證明對方存在的證據。但銅錢冰涼沉寂，沒有任何反應。

窗外，夕陽漸漸西沉，松林的影子被拉得很長。衛暄盯着那片陰影，忽然注意到樹梢間有什麼東西在閃爍——是攝像頭，不止一個，幾乎覆蓋了所有角度。

他躺到床上，閉上眼睛，假裝休息。心裡卻在飛速思考：蘇以凡現在怎麼樣了？王振升的案子進展如何？護國寺和王家到底在謀劃什麼？

夜色漸濃，房間裡的符咒開始微微發亮，像無數雙眼睛在黑暗中注視着他。衛暄翻了個身，手指悄悄在床單上劃下一道痕迹。

如果蘇以凡還能找到這裡的話。

.

蘇以凡的魂體在陽光下潰散的最後一刻，他死死記住了那幾輛黑色商務車的車牌号。當夜幕降臨，他的意識才在城郊一處荒墳旁艱難重組。

"嘶——"魂體上的裂痕還在隐隐作痛，蘇以凡低頭看着自己半透明的手掌，指尖仍殘留着陽光灼燒的焦痕。他飄到最近的網吧，穿過牆壁直接鑽進一台電腦。

屏幕亮起，蘇以凡熟練地登錄"酆都陰司"的直播平台——這是地府批準的唯一合法陰陽兩界交流渠道。他的直播賬号已經積累了三十萬陰間粉絲。

【主播回來了！】

【今天還播兇宅嗎？】

【打賞500陰德求續集！】

彈幕瞬間刷屏。蘇以凡調整好攝像頭，壓低聲音："老鐵們，今天出大事了。"他調出手機裡備份的視頻，"看見沒？我搭檔被綁架了！"

畫面裡，衛暄被強行塞進車的場景清晰可見。彈幕頓時炸鍋。

【這不是王振升的馬仔嗎？】

【完了完了，主播搭檔兇多吉少】

【打賞1000陰德求定位！】

蘇以凡快速切到另一個頁面："這是我整理的證據鍊。"屏幕上彈出密密麻麻的文件——王振升名下三十七處兇宅的産權證明、受害者家屬的聯名信、甚至還有幾段偷拍的交易錄音。

"從現在開始，我每天直播八小時。"蘇以凡的魂體因為憤怒微微發亮，"公關删一次帖，我就發十份證據！"

突然，直播畫面閃爍了幾下。蘇以凡猛地回頭，看見網吧角落裡不知何時多了個穿壽衣的老太太，正拄着拐杖沖他笑。

"小夥子，"老太太的嘴沒動，聲音卻直接在他腦子裡響起，"酆都判官讓我帶句話——你陽壽已盡卻滞留人間，本應受罰。但念在你揭露陰司腐敗有功，特準你以遊魂身份繼續調查。"

她顫巍巍遞來一部老式手機："用這個，信号直通望鄉台。"

蘇以凡剛接過手機，老太太就像煙霧般消散了。

"原來如此......"他喃喃自語。

秦沐含當初給他的農林局批文，用的是她父親的關系。想到秦伯伯、王振升。以及衛承冬，他們三個當年是拜把子的兄弟，因此秦沐含當時用的是農林局的公章，現在已經失效了，而現在秦家顯然已經和王振升聯手，那份批文自然就被清理掉了了。蘇以凡現在的狀态，在陰司的檔案裡，就是一個滞留人間的孤魂野鬼。

他苦笑着搖搖頭："難怪最近總覺得魂體不穩......"

直播間裡彈幕還在瘋狂滾動：

【主播怎麼了？】

【是不是信号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