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意料之中的答案。
時尋裝模作樣:“可是别人都讨厭我,在你這,這一天會什麼時候來?”
“條件不成立,無法做假設。”時尋捏起來手感很好,方綏知惡趣味地将他捏成小雞嘴,見少年羞憤欲死的模樣又捏了捏,“我不是别人。”
所以我永遠都不會讨厭你。
少年不知道是被說動了還是不想再成為他手裡的玩具了,掙紮着要将自己解放出來,方綏知隻好遺憾地松開他。
下山的人比上山的少很多,平台上搭起大大小小的帳篷,時尋很羨慕地看着,感歎了一句:“真幸福啊,可以躺在星空下。”
方綏知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咳了一聲:“露台也能看到星空。”
“今晚不去啦。”時尋擺擺手,“昨晚也沒回去,我奶奶還在家呢。”
方綏知遺憾放人。
将時尋塞進出租車裡,對方搖下窗戶,朝他道别。
街邊很寂靜,路燈将他的聲音割成一段段,由夏風送到耳邊。
明明隻是一句“再見”,方綏知卻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
嘴角一點點挑起。
“再見。”載着時尋的出租車消失在視線裡,方綏知這才舍得坐進等候多時的出租車裡。他從沒想過這個平平無奇的詞彙有這麼美好的意思。
“再見。”他對着窗外流動的樹喃喃道。
司機從後視鏡裡看了他一眼,調侃:“和女朋友告别?看起來你們玩得很開心。”
“嗯。”方綏知難得多說了幾句,“和對象出來玩,今天剛在一起。”
司機恭喜了幾句,喜獲兩百小費。
方綏知一路上構想了很多,從該如何讓時尋重建自信心到以後婚禮是在草地上還是海灘上,他都想了一遍。
他記得時尋說過想看海,可時尋又說喜歡躺在草地上懶洋洋地曬太陽。
最終在方綏知艱難決定都安排一場,思考要邀請人的時候,手機屏幕忽然亮起。
他電話很少,父母幾乎不打電話來,其他人的電話也僅僅隻是存着,這麼晚更不可能是學校的事情。
“方綏知,你能不能@#%……!”少年那邊的環境很嘈雜,時尋的聲音哽咽又着急,無奈老年機實在破,方綏知又“喂”了幾聲,還是沒聽清對方說了什麼。
電話被突兀地挂斷。
方綏知拿着手機愣了會,火速穿好衣服準備出門,可到了樓下動作卻止住了——時尋從未告訴過他他家住哪裡,他知道時尋的喜好,習慣,可一切客觀存在于時尋身上的,他卻沒有了解。
夜冷了下來。
方綏知一向是個理智的人,冷靜下來後,他決定先去學校查電子檔案,然後問附近的人時尋去了哪裡。
雖然很麻煩,但以陳瑞澤那個漠不關心的性子,哪怕自己問了都沒用。
方綏知步履匆忙,一邊走到街邊打車一邊撥時尋的電話,短暫的寂靜過後,電話總算撥通了。
電話那頭的人聲不甚清楚,但起碼這次沒出亂子。
“我馬上過來。”方綏知簡短道,随即對司機道,“去第三醫院。”
“怎麼這麼急?”很湊巧地,司機是剛才那個,笑着調侃了他幾句,和他聊起天。
司機是個很熱情的人,哪怕方綏知隻是“嗯”一聲,他都能滔滔不絕地講下去。方綏知心不在焉地應着,忽然聽到對方說:“你說巧不巧,我剛剛拉了個客人也去第三醫院,說是朋友出了事。”
方綏知默默坐直了身體。
司機又看了他一眼:“個子高高的瘦瘦的,跟你差不多的年紀,耳朵上帶着耳釘。”
接下來的話方綏知沒聽進去。
時尋給陳瑞澤打電話幹什麼?陳瑞澤比自己先到了?他不會兇時尋吧?
方綏知腦中浮現出少年蓄着兩包眼淚的可憐模樣。
“第三醫院”的紅色字樣很是顯眼。
方綏知大步向醫院走去,後槽牙都要咬碎了。
一定要給時尋換個手機!他恨恨地想着,根據時尋的指示左拐右拐,入眼是緊閉的門和“手術中”。
少年肩膀一聳一聳地,手上滿是亮晶晶的淚水。
陳瑞澤那蠢貨都不知道買包紙巾的嗎。
方綏知大步走上去,将一旁明顯安慰出了倦怠,開始渾水摸魚說無關痛癢的話的陳瑞澤撥開。
“喂你......”
方綏知冷冷瞥了他一眼:“去買包紙巾,三個臉盆,牙膏拖鞋毛巾各兩份......”
他又轉向時尋,将他用力抱進懷裡。
“一切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