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肖趁雨的耳尖紅得快要滴血。
他根本沒法反駁,因為汪池說的是事實。昨天晚上,趁汪池睡着,他确實在他身上摸來摸去了。
但……這也不能全都怪他吧?
他睡不着,汪池又不讓他說話,那他就隻能胡思亂想,然後,他一想就想到了洗澡之前,汪池脫掉衣服、裸着上身往衛生間走的樣子。
腹肌随着走路的動作不斷繃緊,手臂和胸部的肌肉線條流暢起伏,肖趁雨隻看了一眼,就忘不掉了。
這麼好的身材,任誰躺在邊上都會想摸一下的,肖趁雨給自己找理由。
而且他夠有道德的了,他隻是摸了摸上半身而已,都沒有往下,連性騷擾都算不上呢。
要怪就隻能怪汪池的身材太好了。
他在酒吧和健身房見過那麼多男人,其中不乏對他有意思主動貼上來的,但,沒有一個能入他的眼。他自認标準也不是很高,但是到如今,隻有眼前這具身體能讓他滿意。
身材就不用說了,長相雖然比不上他,但也算是不錯的了,唯一讓他不滿意的是,汪池對他太兇了。
這麼優越的臉和身材,怎麼就長在脾氣這麼差的男人身上呢?真是暴殄天物啊。
肖趁雨又往汪池身上瞄。
“還看,沒摸夠是吧?”汪池問他,“第三條,答應嗎?”
“答應答應,”肖趁雨被汪池的語氣吓成鹌鹑,還不忘給自己掙面子,“昨晚就是意外,我又不是變态,我怎麼可能每天都摸你呢?”
“你最好說到做到。”
汪池得到他的保證,這才起身,解除對他的桎梏,去衣櫃找了幹淨衣服給他:“去洗澡吧。”
洗完澡後,肖趁雨站在空調下面吹了會兒涼風,舒舒服服地鑽進了被窩。
剛一躺下,背部的淤青就被壓得生疼,他被迫起身,熟練地翻床頭櫃的藥箱。
昨天在陷阱裡他是受了傷的,試圖自救的時候,他沿坑壁往上爬了很多次,但每次都摔回去,每摔一次,身上的撞傷就多一些。
将身上大大小小十多處淤青都噴上藥後,痛感幾近消失,肖趁雨覺得舒服,側躺着,很快就睡着了,連汪池什麼時候在他身旁躺下都不知道。
但沒多久,他便被熱醒了。身上燥熱無比,裸露在外的皮膚都黏糊糊的,即便蹬掉被子,仍是覺得熱。中午吃過退燒藥,他猜測是藥效過了他才覺得難受。
他頂着困意睜眼,這才發現不是藥的緣故,而是空調被關掉了。
好小氣的男人,睡覺都不舍得開空調!
肖趁雨一邊在心裡吐槽,一邊輕手輕腳地跨過已經睡下的汪池,去夠床頭櫃上的遙控器。
還沒夠着,他的手腕便被身下的人抓住了。汪池開了房間裡的燈,問他:“做什麼?”
“我不是摸你!”肖趁雨被光線刺得眯了眯眼,掙脫他,接着去夠遙控器,“我要開空調。”
“不行。”
肖趁雨不高興了:“我好熱,我要開!”
“不可以。”汪池說着,将肖趁雨拉回床上,替他把被子拉好了。
汪池看上去也很熱,手心微濕,額頭沁出汗。
肖趁雨蹬掉被子:“你自己也熱你還不開!你就算舍不得開給我用也不能熱着自己吧!你太小氣……”
汪池打斷他:“發燒的人開什麼空調?想燒到四十度是不是?”
肖趁雨氣勢頓弱。
“你怎麼知道我發燒了?”他小聲問。
汪池繼續質問:“不是知道要找藥吃嗎,怎麼還想着開空調,還想不想病好了?”
“你小聲一點啊。”肖趁雨看着面色越來越嚴肅的人,主動蓋好被子,說道,“我都生病了,你還對我這麼兇。”
汪池頓了一下,放輕聲音:“沒兇你。”
“哦。”肖趁雨看上去很不高興,翻了個身,背對着他,“可是今天你送我回家的時候,在路上和碰到的人說話沒有這麼兇。”
“你是不是讨厭我啊?”他直截了當地問,聲音聽起來很悲傷。
汪池被問得一愣,開始反思自己這兩天的言行舉止,半晌後他輕聲回答:“……沒有。”
“哦。”肖趁雨閉上眼睛,往被子裡縮了縮。
汪池看着那瑟縮的背影,隔着被子碰碰他的手臂:“既然醒了,就起來把藥吃了。”
“不想吃!”
汪池耐着性子說:“再吃一次,明天睡醒病就好了。”
于是肖趁雨面露勉強地坐起身,就着汪池端來的水把藥吃了,又背對着他躺下。
汪池幫他掖了被子,關掉燈,自己也睡下了。
他沒看到,黑暗中,背對着他的肖趁雨正睜着眼偷笑。
汪池這一夜又沒睡好。
房間裡太熱,熱得他翻來覆去,好不容易睡着了,睡夢中卻覺得呼吸困難,像有繩子勒緊了他的脖子。
他猛地驚醒,發現自己脖子上橫了一隻手臂。
借着蒙蒙亮的天,汪池看了眼旁邊人的睡姿,頭又開始痛起來。
肖趁雨朝他那邊側躺着,額頭抵着他的手臂,一隻手橫在他脖子上,一條腿壓着他大腿。整個人都貼在他身上,簡直是把他當成了抱枕。
竟然有人睡相能差成這樣,汪池将他的腿踢開,将手臂扔了回去。
他以為肖趁雨會被這動靜弄醒,這樣他就可以順理成章地指責他的睡姿并加以警告,然而,肖趁雨隻是伸手撓了撓臉,動了動,又将手臂橫在了他身上。
汪池用手背探他的額頭,發現不熱了,便不再心軟,握住他手臂,打算再扔回一次。
剛握住,就覺得手下的觸感不太對,上臂有一片皮膚不太平整,摸起來異常滞澀。
他用大拇指劃拉幾下,沒摸出這是什麼,害怕是過敏起疹子,他一把撈起肖趁雨的T恤袖子。
一塊老虎紋身出現在他的視線裡——就是他将人救起的那個雨夜,肖趁雨以為他拐賣,為了威脅他,特地展示給他看的那塊。
紋身上的老虎張着血盆大口,一雙眼睛無比淩厲。
不對,說是紋身并不恰當,汪池再次摸了摸,确認這老虎并不是紋在身上的,隻是紋身貼。
因為他隻用力一搓,老虎的一隻眼睛就消失了。
汪池有些想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