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界并不難破壞，溫時月一時情急想去追，被談不古攔下。

他笑容溫柔明媚：“明日，明日我讓明瑛去打聽她阿爹的下落。”

像是說給她聽的，又像是說給阿離聽的。

溫時月抿唇，一時有些恍惚，觀眼前人，這樣的笑容太溫暖了，溫暖到她覺得有些不真實。

那種感覺多年之前她體會很深，稍有不同的是，多年以前的感受裡除了安心，還藏着深深的恐懼，眼下卻不同，除了溫暖、心安，甚至多了一分莫名其妙的依賴感。

此人城府深，巧言令色，不知哪句真哪句假，點頭交可以，絕不能深交。

她不再堅持，直至褚術央和赤紅庭衛從不照天消失，她垂首去看縮在她懷中的阿離，似乎從師兄将人帶走之時起，阿離就再未吭過一聲、說過一句話。

溫時月将阿離放下，明瑛上前來将阿離帶下去歇息，溫時月再次向談不古拜别。

談不古：“仙子似乎與那位褚氏閣主頗有淵源？”

溫時月腳下一頓，随口回道：“不認識。”

待到溫時月徹底消失在月洞門盡頭，明瑛這才現身。

明瑛過來時聽到談不古和溫時月的對話，大約猜到談不古在疑惑什麼，直接說：“這位閣主曾師從黎望山無為仙尊，有位師妹，名喚溫時月，小名就叫阿因，因果的因，也是巧了，與聞二小姐的‘音’同音。”

“二十年前，閣主這位師妹為向幾位長老打聽無為仙尊化魔事情始末，以罪奴身份強闖吳姖天門禁地，被閣主親自率人攔截。

聽聞，當時情景是一方步步緊逼，一方誓死不退，直至雙方都走至絕境，阿因姑娘不得已挖眼斷情，最後死在日月山神明垂手靈絲之下。”

談不古沉吟半晌：“唔，怨偶？”

明瑛：“算是。”

談不古：“那怎麼感覺他對我妘氏多有不喜的樣子？不是他步步緊逼麼？莫不是怪我妘氏殺死了他師妹？”

明瑛搖搖頭：“這位閣主最是守矩，日月山禁制，罪奴不可擅闖，他心知他師妹隻要去便是個死局。是他師妹死之後，他不顧禁制屢次登日月山，求華念長老招魂之法，皆被拒絕了，因此結怨。”

談不古将折扇在手中敲着，大惑不解：“怪了，你說他守矩，卻屢違禁制登日月山，還妄想悖逆天道招魂？若是人人都能招魂了，這世間不亂套了麼？要我說，他這不喜來得怪，多半是在怪自己無能為力，又嫌他師妹是罪奴，還不聽他的話，置他于兩難之間，最終落得個魂飛魄散的結局。”

明瑛并沒有接這話，像是考慮了很久，轉而道：“主子似乎對聞音小姐很感興趣。”

談不古邊走邊睨他一眼，“你愁什麼？”

明瑛：“我勸公子别打她的主意，且不說這位小姐嚣張跋扈、做事出格的名聲在外，聽聞學堂裡許多學生都不喜歡她，我還聽說她早已心有所屬。”

談不古：“誰？”

明瑛：“就先前那位高高在上的，褚氏閣主。”

談不古邁過石階的腿收了回來，“他們都差着輩兒了，你覺得合理嗎？”

是不合理，但是尊重，且是事實，明瑛心想。

談不古：“對了，仙閣的學堂在哪兒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