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仙閣,姬氏一族,乃是千年的氏族,祖祖輩輩,人才濟濟,連她一母同胞的雙胞胎哥哥,陣法一道上不說天才,卻也已憑借勤學苦練,造詣頗深。
可姬氏的榮光到了她這裡,旁人就連名字都記不住。
人人皆道姬同芳有個絕世天才一樣的兒子,卻從未提起,他還有個女兒。盡管她憑借自己多年努力,已入仙閣學堂之首“淩滄”,盡管她劍術一道已至鑒懸,與長子根本不分伯仲。
心緒不甯之間,腳下的禦劍顫動了幾分,姬闌玉身形歪了歪,待驚心站穩之後,卻見無一人注意到她。
她像是世間最不重要的一筆,來沒來過,人才如何,對誰都不重要。
可是人要活下去,總要找一點價值。
她的價值是什麼呢?她為此思索過很久。
後來她想明白這件事,還是在十年前,新生入學一年,分班考試的時候。
九州仙閣的新生分班考試通常安排在秋冬交界,氣溫驟降,枝頭最後一片枯葉凋落,冬日的第一場雪将下未下之際。
她與哥哥同一天參加考試,考試的地點就安排在遊雲嶺。
仙閣三峰一浦,懸雲頂和鎖雲台皆是一座孤峰,隻遊雲嶺乃是群嶺彙拱一峰。其間地勢連綿起伏,植被茂密而參天,靈氣更是豐沛,孕育了許多仙草靈獸,因此得了許多遊仙慕名前來,因此而得名“遊雲嶺”。
隻是靈氣充沛的地方,并非隻有仙草靈獸,同樣能夠滋生妖獸、魔氣……
縱然遊雲嶺有許多遊仙駐紮于此,加之距離鎖雲台、懸雲頂并不遠,可是那一場入學考試,還是出了問題。
沒人知道,當年的那一場新生入學考試,為何偏偏就安排在有諸多不确定因素的遊雲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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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闌玉初生牛犢,是跟着哥哥進的遊雲嶺密林。
進入密林之前,旁人爹娘千叮咛萬囑咐,珍貴的法寶都給孩子帶上,可她,什麼都沒有,甚至沒能在爹娘送哥哥時,分得一點點溫存餘光。
她和哥哥關系并不好,姬常玉時常将她視作累贅,以至于剛進了密林,姬常玉便丢下一句“姬家千年基業,素來憑的是本事”,将她一個人撇下走了。
當時的她,幼小,孱弱,委屈與恐懼伴生。
她被在深閨之中,學禮儀,習女工,萬事為日後嫁人做準備,進入學堂之前短短六載歲月裡,竟是從未被教養過任何有關修行的東西。
隻因她自出生日起便被斷言,無修行之天分,往後也不可能修得靈台。從此,她與哥哥天差地别,一個養在仙閣裡,被施以重望,一個拘在閨閣中,做華麗瓷偶。
她曾翻牆偷窺過哥哥修煉,很快被發現,斥責回屋。原本她也上不了學堂,就連參加這場令她恐懼萬分的考試,都是她以凡體絕食三天三夜換來的。
可笑同樣是姬家的孩子,同樣是女孩子,堂姐姬逢念,甚或是廢物到家的姬婷淵,都比她的地位好上太多太多。
姬闌玉不明白,有一次被哥哥語出嘲諷之後,她哭着跑去問娘:
為什麼哥哥可以修行她不可以?
為什麼哥哥可以進學堂她不行?
為什麼哥哥要這樣傷人?
為什麼所有人眼裡看到哥哥看不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