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喝醉,還是病了?
視線随着步履蹒跚的人影移動,直到他踏上樓下大門的階梯。
姚穎墨披上外套,出家門,等在電梯前。
她等着電梯開門。
如果出來的是病号,即便吓到人,也要拉住他,看看是不是需要去醫院。
都是獨居,她知道獨自一人在家中倒下的危險性。可以的話,她不希望這種事發生在自家鄰居身上。
能幫一把是一把。
但如果出來的是個醉鬼,那就轉身回家,此後也不必多加交流。
姚穎墨想得很清楚,卻沒想到電梯門打開,裡面的人一個踉跄,軟軟地往前倒下。
她一個箭步上前,伸出雙手接住人。
他的體重比她目測的更重,又因為脫力的緣故,完全壓在姚穎墨身上。她差點跟着往後倒,鞋底向後滑了一步才站穩。
她急忙低下頭,用指尖一探,松了口氣。
他還有在呼吸。
姚穎墨正想将人扶到牆邊坐下,好空出手叫救護車,就感覺到輕微的動靜。
發現自己被纖細卻有力的手臂扶着,淡淡的香氣圍繞在周身,石旭澤呼吸一滞。
他怎麼被姚小姐抱着了!
喔對,他體力不支暈倒了。
前幾天才下定決心要讓姚小姐看見自己正常的一面,結果就是現在的場面。
好啦,現在他在人家眼裡的形象就是一個沒禮貌又身體不好的人。真是糟糕透頂。
幹脆讓他繼續暈着别醒過來好了。
“醒了?”
清冷不含情緒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石旭澤立刻站起身,滿心忐忑地擡頭。
緊蹙的眉頭顯示她此刻的心情十分不悅。
完了,他把人惹生氣了。
他現在是沒禮貌、身體不好,還裝暈的騙子。
該怎麼辦?
石旭澤垂眸等待宣判,一個字都不敢說。
姚穎墨不知道他豐富的心理活動,隻看了眼他依然蒼白的臉色,拿出手機,“等着,我幫你叫救護車。”
原來沒有要罵他嗎?
姚小姐可真是個好人。
等等,他不需要去醫院。
“不、不用。”
姚穎墨第一次聽見他的聲音,從口罩中透出來,悶悶的,還有點沙啞,就好像是太久沒開過口,導緻說出第一個字時會有一種艱澀凝滞的感覺。
他的嗓音有一點熟悉,好像在哪裡曾經聽過。
這個念頭很快地閃過,就被姚穎墨抛到腦後,畢竟隻要出門就會遇見人,每天擦肩而過的人多了去,偶爾有一兩個聲音相似,也很合理。
眼前更重要的還是這個一看就很虛弱的男生。
“不去醫院?你剛剛才暈倒。”
姚穎墨的語氣有點兇,讓石旭澤幻視常姐站在眼前。
但他确實沒有生病。
他隻是太累了。
關在工作室裡的這三天,不隻有他,他們一群求好心切的人都沒怎麼睡,隻是工作到上頭,又遇上常姐休假,沒人強制喊停,一不小心就一路弄完,再回神已經三天過去了。
這種情況不算少見,回家睡一覺就沒事了。
也不知道這次怎麼回事,竟然沒能撐到家裡床上再昏迷。
他想回答,隻要回家睡覺就好,但看着姚小姐,他就想到了關進工作室前吃到的那份便當。
感覺到口中津液滋生,他嘴上一瓢,道:“餓。”
他是餓到暈過去的。
換句話說,大概是低血糖了。
這時候隻需要吃顆糖急救,再吃點正餐即可。
但……
“你家裡有食物嗎?”
石旭澤搖頭,“我叫外賣。”
外送太慢了。
姚穎墨忍不住又皺起眉頭。
石旭澤被這個皺眉震懾,不知道自己說錯什麼,不敢再說話,也不敢動。
“在這站好等着。”
姚穎墨抛下一句話,轉身回家。家門敞開着沒關。
現在做飯有點慢了,正好冰箱裡還有前幾天買的面包,可以微波給他吃。
雖然面包要用烤箱回烤才會香脆好吃,但微波的速度快,隻需要幾十秒就能夠入口。
外頭的石先生看起來不像能久等的樣子。
也不知道他究竟餓了多久。
姚穎墨把熱好的面包裝在盤子,又順手在茶幾上抓兩顆糖握在手裡。
往外一瞥,石先生就站在門外,整個人看上去乖到不行,眼神也始終盯着腳尖,沒有随意亂飄或往她家裡看。
隻是他看起來随時會再次倒下。
姚穎墨收回視線,加快腳步。
“來,這給你。”
一個盤子被放在手中,石旭澤吓了一跳,低頭往下看,發現是一塊面包。
他正想開口,手心又被塞了糖。
“先吃糖。”姚穎墨叮囑,“吃完再吃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