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面包啊。
不是飯菜。
甚至是很眼熟的面包。
石旭澤頓覺懊惱,腦袋一時沒轉過來,說了謊,戲太多,果然弄巧成拙。
想哭。
他一手端着面包,另一手拿着糖果,眼眸低垂,兩眼無神。
姚穎墨以為他餓過頭,腦袋反應速度大幅下降,便又重新講一次。
“你這是低血糖了,要趕緊吃顆糖急救。但該吃的正餐還是要吃,你叫外賣太慢了,這面包先給你填肚子。”
話講完,姚穎墨才想起這人的社恐屬性。
他該不會是不願意脫下口罩,所以才既不撕開糖果包裝,也不拿起面包,隻呆呆地愣在原地吧。
姚穎墨越想越覺得自己真相了。
她歎氣,“你回家吃吧。你家鑰匙呢?”
他家鑰匙?
石旭澤愣了兩秒,才将糖果放到盤子上,空出一隻手從口袋裡掏出鑰匙。
還能走進家門,不嚴重。
姚穎墨很不放心,留在原地目送石旭澤進門,在他關上門前喊住他。
“如果還有不舒服,可以來按我家門鈴。不要一個人倒在家裡。”
石旭澤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直到一口咬下溫熱的面包,才回過神來。
姚小姐真的是個超級大好人!
她甚至沒有罵他!
如果是常姐,他現在肯定還在挨訓。
食物當然會有,但絕對是邊挨罵邊吃。再美味的食物也吃不出味道來。
面包眼熟并非錯覺,果然是熟悉的味道,出自轉角那間面包店的味道。
有時候他從工作室回來,會去買兩個面包充饑。隻不過通常他是整顆抱着咬,不會像這樣切成片狀。
他記得那間面包店沒有提供這種服務。
可能是心理作用,他覺得面包比平常更好吃。
又松又軟,還帶着濕潤感,一片面包入腹,嗓子都舒服了不少。
吃完面包,他拿起糖果,将包裝紙撕開,送入嘴裡,舌尖将糖果推向頰側,用臼齒輕咬輕磨。
絲絲甜意滲出,緩緩流向四肢,連軸轉帶來的失真感被一掃而空,腳下都踏實了不少。
心情真好,等會補眠肯定能做個美夢。
石旭澤這一睡就是一天,再醒來已經是隔天,星期六的中午。
這個周末沒有錄音工作,不必趕去工作室,但他約了駱佳祐來家裡讨論劇本。
隻有兩人一起工作,還是窩在家裡舒服。
不過在人來之前,他得先出去覓食。
隔壁傳來陣陣香氣,好像是泡菜的味道。又香又酸又辣。
嘴裡生出津液。
他用力咽下,那是别人家的午飯,他不能饞。那樣太沒禮貌了。
而且他也不能吃泡菜,辣的傷嗓子。
等下出去買碗醋拌面吧,都是酸的,解饞。
石旭澤拉起帽子,戴好口罩,全副武裝打開門後,驚訝地在門把上發現了眼熟的淺灰色提袋。
是姚小姐家的飯!
石旭澤按着腦袋仔細回憶,他沒有在睡夢間聽見門鈴聲的印象。
難不成他真的累過頭了,徹底睡死嗎?
石旭澤拿起提袋,用手背小心翼翼地測了一下,還是溫的。
應該才挂上來不久。
可惜,他不能吃泡菜。
姚小姐的好意他隻能心領,這頓飯還是得下樓買。
令他意外的是,便當盒裡并沒有泡菜。
姚小姐知道他不能吃泡菜?
疑問在腦海裡一閃而過,馬上就被他自己推翻。
世界上不吃辣的人多着,姚小姐也不可能知道他能不能吃辣,肯定隻是體貼而已。
姚小姐真的是個大好人!
.
“送到了。”
周裕進門的時候,姚穎墨正好将最後一道菜端上桌。
“謝謝小裕。”
她笑着問:“你有看見石先生嗎?”
“沒有。”
周裕回答得簡短而冷淡,和他平時的說話風格完全一樣。
姚穎墨沒有多想。
她那鄰居本就作息混亂,今天又是周末,中午還沒起也是正常。
姚穎墨盤算着,等吃完飯再去确認一次,若是還挂在門上,就收回來,以免放太久沒冷藏會變質。
她投喂鄰居,可不是想把人送進醫院的。
“去洗手準備開飯吧。”姚穎墨說。
周裕聽話洗手入座。
坐下後,他抱着碗,專注地對付離他最近的那盤炒青菜。旁邊他愛吃的幾道菜卻一筷子都不夾。
姚穎墨不動聲色地換了換餐盤的擺放位置,周裕依然隻夾放在面前的那道菜。
他在外面吃飯或許會因為社恐這麼做,但在家裡,隻能說是故意做給她看的。
他要讓她知道,他心情不好,在鬧脾氣,在求關注。
是因為火災後沒有第一時間通知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