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心病”,烏禾一整夜翻來覆去睡不好,眼下青黑,面容憔悴,面對南诏王和南诏王後詢問,以夏日炎炎心火旺,睡不好為由敷衍過去。
可總不能一直如此,若日日輾轉難眠,沒把蠱蟲熬死,自己倒先死了。
午膳,她漫不經心問:“阿娘,女兒旁邊的那座叫什麼碧竹居最近是不是快修繕好了。”
“嗯,已經修繕完了,還差些陳設,過幾日應該就布置好了。”
宮中大大小小的事務都經南诏王後之手,她從下人手中接過帕子,擦了擦手,疑惑問,“怎麼了?”
“女兒想着,不如把碧竹居給哥哥住,至于布置什麼的,女兒多加點人手,今天就給搬完。”
烏禾一刻都不想多等,隻希望往後檀玉乖乖地住在她旁邊,哪也不去,她好安穩地過完每一日,睡個安穩覺。
“不行!”
正扒着飯的楚烏涯忽然擡頭,他前陣子跟蒙舍部落裡的哥們去山裡打獵,剛灰頭土臉回來。
小王子皺着眉頭,委屈抗議:“阿姐,那碧竹居冬暖夏涼,旁邊就是花苑,當初說好了我住過來的。”
“你那麒麟殿不也冬暖夏涼,旁邊還有個大花園?”
“住膩了,換個新地方,這樣我還能離阿姐近一些不是麼。”
“那你的麒麟殿呢?”
“我今天住麒麟殿,明天住碧竹居,換着住,等哪天碧竹居也住膩了,我再換個地,當然我是不會放棄麒麟殿的,畢竟裡面可都存放着我的寶貝,不能随意搬動。”
“哦,那你還是住你的麒麟殿吧。”
她一錘定音,“碧竹居就給檀玉哥哥住吧。”
“憑什麼呀,你不給我住就算了,怎麼能給他住。”小王子憤憤不平。
南诏王瞪了他一眼,“你這小子怎麼說話的?”
楚烏涯立馬哭喪着臉。
南诏王黑沉着臉,吩咐道:“把碧竹居給檀玉住,他住的地方,确實小了些,換個更舒适更大的居所也好。”
彼時,檀玉剛回來,看見浩浩蕩蕩的人魚貫出入他的居所,手裡搬着東西。
他捉住一個人問,“請問,為何要搬我的東西?”
南诏這位剛回來的大殿下,溫和客氣地不像一個殿下,周遭沒有一絲威嚴,平易近人得不合乎常理。
下人有些惶恐答:“回殿下,是公主殿下向王上王後提議,給殿下換個居所,其實碧竹居的東西應有盡有,可是公主殿下怕您用不慣新居所的東西,叫奴們把您舊居所的用品都搬過去,上至簾子,下至地毯。”
臨了小男奴奉承道:“可見公主殿下對大殿下的用心。”
小男奴偷偷去瞧這位極好接近的殿下的臉色,卻看不清切他的神色,看不清他心中所想。
他平靜,沉默。
沒有一絲喜悅,也沒有一絲惱怒。
良久,輕啟薄唇,“還請帶路。”
新的居所要比原來的地方大很多,陳設煥然一新,穿過曲折的長廊,四周假山堆砌,郁郁蔥蔥的綠蘿猶如瀑布盤着假山而下,碩大的芭蕉探出,如手執蒲扇的侍女,遮陰蔽日。
少女的聲音從裡面傳出,烏禾站在一方台面上,手裡拿着一面小蠶絲圓扇,指揮下人搬東西。
她粉紅的衣裳在碧翠綠蔭中格外顯眼。
累了的時候,烏禾叉腰,輕輕搖着扇子扇風,除了原本計劃搬入碧竹居的東西,她還把檀玉舊居全架空了搬過來,生怕到時候檀玉缺了什麼東西又要回去,她可不願受“離别”之罪。
說來說去,都怪那賤蟲子。
不過好像……此刻那蟲子沒有作祟,沒有那般難受……
烏禾轉頭,四周環望,不出所料,一抹熟悉的身影入眼。
檀玉站在小河池岸的平橋上,綠枝垂下,蟬鳴陣陣,他靜靜地望着她,清冷深邃的眸無波無瀾。
“你來了?”烏禾昂頭,眼眸漫不經心,團扇指了指身後,“哝,以後這就是你的新住所。”
“為什麼?”檀玉雙眸微微一眯,不明所以問她,“為什麼要給我換地方。”
為什麼要換到這裡。
“你那地方太舊了,再說了這裡多好,冬暖夏涼,風景優美,楚烏涯都羨慕極了。”
檀玉清淺的眸微動,有一縷疑惑化在眼底。
烏禾背手微微俯身,盯着檀玉盈盈一笑。
“而且,我跟父王母後講,我想要哥哥離我近一些,培養一下空白了十六年的感情,畢竟我們可是最親密的龍鳳胎。”
這世間最虛僞可笑的龍鳳胎,烏禾說出這個詞,都想笑,忍不住的嗤笑化在漆黑無情的眼,緊緊盯着眼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