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相信他也不這麼認為。
但虛假的檀玉依舊溫潤一笑,“多謝妹妹。”
“不客氣。”烏禾直起身,“畢竟,我是你的妹妹,我們之間,無須客氣。”
檀玉颔首,“如妹妹所言。”
烏禾是個嬌氣的主,指揮了一會又挨不住,倒在檀玉的榻上吃葡萄,一旁的小男奴扇着芭蕉扇樂此不疲。
風扇得舒适,她就賞了串葡萄給小男奴吃。
檀玉坐在窗邊的案前,望着窗外來來往往的宮人,從這裡望去,能看見曦和殿的樓閣,瓊宇被天邊的夕陽染上一層绯紅,戗角上幾隻金烏折閃着耀眼的光芒,如同金鍍。
映畫在少年眸中,檀玉收回視線,不經意瞥見榻上的人,少女的裙擺洋洋灑灑鋪在他的梨花木榻,聯想起天邊绯紅的雲霞鋪展開。
她懶散地動了動筋骨,忽然對上檀玉的目光,愣了一下。
随後她伸手,掌心是顆葡萄。
“你也要吃葡萄嗎?”
檀玉眉心微微一蹙,收回視線繼續看窗外的雲彩。
愛要不要,烏禾收回葡萄,嘟囔了下,繼續躺在榻上吃葡萄。
一直到夜裡,她才戀戀不舍離開,她是真戀戀不舍,隻有離檀玉近些,再近些,心髒才會好受些。
好在曦和殿就在碧竹居旁邊,雖然沒有白天那般舒适,但喝完安神湯倒頭一睡,依舊安枕酣然入眠。
這下終于可以睡個好覺。
烏禾沐浴焚香完,興高采烈就寝,沒等入睡,心髒又燃起一簇火苗,微風徐徐,一點點蔓延開來,整片心房大火焚燒,安神湯也杯水車薪,無濟于事。
烏禾輾轉難眠,她翻來覆去最終忍不住坐起,掀了被子,套上披風往外走。
奴仆們紛紛問小公主怎麼了。
她轉頭命令,“都不許跟着我!聽到沒有?”
奴仆們不敢違抗小公主命令,但也擔憂小公主,烏禾無奈解釋,“我去找哥哥,不會有什麼事的。”
奴仆們這才點頭退後。
烏禾往碧竹居走,倒要看看檀玉在耍什麼名堂。
子夜時分,一抹群青色的身影步履緩緩走在宮道上,每隔一夜,檀玉都會去小木屋喂養小寵物。
忽然幾道身影沖出,攔住了他的去路。
有些煩悶。
楚烏涯剛跟部落裡有頭有臉的哥們在外花天酒地完回到宮中,迎面看見檀玉一個人孤零零走在宮道上。
他不大喜歡檀玉,起初是因為他嫌檀玉回來,爹娘本就不看好他想再生一個,如今好了,直接來個現成的。
都說檀玉溫潤有禮,說他是混世魔王,本就一肚子火,偏阿姐今日還把本該給他玩的碧竹居給了檀玉。其實一個宮殿罷了,王宮裡多的是,他也不稀罕,但他就是氣不過阿姐也跟着偏心他。
眼下酒後壯膽,他非要解氣一番,不然這口氣始終咽不下去。
“喂,我的屋子你住得舒适吧。”
檀玉鴉睫低垂,靜靜站在漆黑夜色裡,看不清切神色。
他沉默不語,不想回楚烏涯的話,徑直穿過簇擁着的人。
這是檀玉第二次沒有回楚烏涯的話,小王子怒不可遏。
“喂,你還沒回我話呢!”
小王子一股酒氣上來,敦實強健的身體沒收住力,使勁推了檀玉一把。
檀玉的背脊重重撞在石燈凸起的棱角上,尖銳的棱角劃破布料,紮進了肉裡。
寄生在體内的母蟲感知寄體受傷,以為生命受到的威脅,恐懼地縮了起來。
遠處,不見檀玉在屋,靠心髒感應一路摸索來的烏禾,心緊跟着一疼。
準确來說,是子蟲見母蟲難受,子蟲心疼,焦急如熱鍋上螞蟻橫沖直撞,釋放了令人疼痛的毒素在寄體。
真是癡心一片的蟲子,害慘了她。
“住手,都給我住手。”
一道甜軟的聲音,如風劃破黑夜。
與此同時,檀玉手中劇毒的蠱蟲,一隻隻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