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近塵回了家,很快地整理了幾版他的設計稿發過去,一連說了很多話,譬如在北京還吃得慣嗎?天冷有沒有加衣服之類的閑話。
他想着現在裴熙成或許有空回回他的話。
他捧着手機等了許久,直到微信上江近塵給他設置的“熙成”轉變成“對方正在輸入中......”的時候,江近塵也不知道自己心跳為什麼快了幾拍,就像他當初跟裴熙成告白時候,等待着他回複一樣的緊張。
可惜,對方隻發了三個字。
【收到了】
江近塵也盯着這三個字看了很久。
他回。
【少喝些酒,早點睡。】
對方又不發消息了。
江近塵明明習慣了的,還是有些心情不佳,他加了晏時安微信很久了,一直沒想過要打開對方的朋友圈,他很少看。
特别是知道裴熙成在治病之後,他更加不願意打開了,生怕看見什麼東西确定了他的想法,直接把對方設置成了僅聊天。
這次他改了改,打開了她的朋友圈。
很多自拍,很多慶祝項目成功的話,一直往下翻,江近塵看見了兩張她和裴熙成的合照。
一張大概是兩個人七八歲時候的照片,一張是去年她剛剛成為裴熙成秘書時候拍的,是裴熙成生日那天。
江近塵記得很清楚,因為裴熙成的生日西裝是他親手挑的,可是那天裴熙成很早就打發他回去了,後來他裴熙成朋友們去了酒吧,原來是和晏時安喝酒去了。
江近塵退出來,看見兩張照片上的配文。
——以後都會和第一眼就喜歡的人一起工作,是青梅竹馬還是秘書和老闆?
江近塵馬上把手機鎖屏了,在沙發上坐了很久才上樓。
不該看的,真是有病。
他眼睛有點酸,可是他連吃醋都說不出口,裴熙成會覺得煩。
江近塵以為裴熙成答應了自己的告白,或許是能接受他,他一直等,等了四年,他卻隻能感受到裴熙成對他越來越厭煩。
他們的話越來越少,親密接觸越來越少,即使同住一個屋檐下,也幾乎是夜夜分床睡。
他們其實很少分開,因為江近塵總能找到辦法靠近裴熙成。
江近成高中在廈門讀,裴熙成是高二的,高江近塵一屆。江近塵複明從醫院出來之後,他就一直不分日夜的讀書,第二學期直接跳級到高二,和裴熙塵同一個班。那時候同性戀還是很避諱的話題,于是江近塵隻默默跟在裴熙成身後,隻看着他,悄悄靠近他一些。
裴熙成參加的社團江近塵都參加,即使他并不喜歡橋牌和搖滾。
很多次有意無意的靠近,他發現裴熙成也沒有很排斥他。
幾乎能在外面看見裴熙成的地方,在裴熙成的身後或者身邊,一定能發現江近塵的存在。
高中活動範圍小,有一次聚餐的時候,江近塵坐在裴熙塵對面的位置,有一個女同學揶揄道:“感覺江近塵和裴熙成就像是磁鐵,不管在哪裡都能吸到一起去,我都沒看見過他們兩人單獨出現過。”
大家想了想,紛紛表示贊同。
學委也笑着說:“怕不止呢,連受傷請假都能撞一起。”
和江近塵玩得好一些的同學直接撞了撞江近塵的肩膀問:“你們兩個是不是背着我們偷偷玩了,還是你知道裴熙成什麼秘密呀。”
江近塵隻喝了口雪碧,打着哈哈過去了。
“就是巧合而已,我怎麼會知道裴同學的秘密,我們不太熟。”
不知道什麼原因,他說完這句話之後,裴熙成的視線和他撞了一下。
一個帶着探索的眼神,沒什麼溫度,但也燙得江近塵指尖微微發抖。
他看過來了。
這麼久江近塵也知道自己表現得太明顯,但是裴熙成沒有主動和他說過一句話,沒有隻看着他的時候,好像沒注意到他的存在。
江近塵就給自己洗腦他真的看不見,越來越大膽,越來越靠近。
他怎麼藏得住,幾乎時時刻刻都黏在裴熙成身上眼睛,還有不斷接近的腳步。
直到有一次周末,江近塵知道裴熙成在籃球館打球,他也換了衣服,抱了球過去。
正是他們班和隔壁班打球賽,他們這隊有一個同學受傷了來不了。江近塵默默在另一個場子拍球,眼睛時不時往他們看,他看見裴熙成走過來,他從來沒有想過裴熙成會是來找他的,直到他和自己說了第一句話:“你過來嗎?”
江近塵都忘了自己怎麼回答的,好像沒回答,一時失去了語言功能,隻一個勁點頭。
從這開始他就不斷的、不斷和裴熙成說話。
開始時候,他能因為裴熙成短暫的一兩個字的回應開心得半夜都睡不着,沒想到持續了這麼多年,他依舊對自己沒話說,永遠是自己說個不停,現在裴熙成連那麼一兩個字都不願意施舍給他了。
江近塵又打開了他和裴熙成的聊天頁面,往前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