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綠掩蓋下的焦黑殘樓裡
歲月早已将這裡變的陌生
可遺留的傷害就像寄生的種子
早就和你的身體融合
——沈潮钰
當沈朝因和孟循穿過小鎮盡頭的那一小片樹林,平靜的湖面出現在他們的視線裡,沈朝因不自覺的捏緊了拳頭。
如同夢中多次出現的那樣,湖水反射着灑落的陽光,魚鱗一般的紋路是碎光的藝術。開到湖邊時,車子已經進不去,雜亂叢生的雜草已經到了膝蓋以上。孟循一邊踩折雜草開路,一邊關注着沈朝因。
沈朝因的臉色顯然不好,一路上連話都少了幾句,沉默地跟在孟循身後。
他們已經走了一段路,那棟小樓也出現在雜草之上。忽而掀起的一陣風吹的孟循睜不開眼,他下意識的看向沈朝因,發現她盯着小樓的方向。
“孟循,我們回去吧,他不在這。”沈朝因拉住他的手,目光仍然聚焦于那棟小破樓,“要下雨了。”
孟循有些遲疑,随着她的眼神看過去卻看不到什麼,但他又肯定沈朝因看到了什麼東西,但她不想說他也不知道怎麼開口問,所以停留在原地沒有移動,過了一會兒才回握住她的手:“好。”
沈朝因的目光從小樓的方向移開,牽着孟循往回走。看到這棟樓的一瞬間,她就感覺有無數雙眼睛盯着自己,她想起這裡發生的全部,包括那數不清的重複和過去的一切。
沈朝因的眼裡晦暗不明,不知道在想什麼,走到車旁才開口說道:“孟循,我不想找了,我讨厭這裡。”
“朝因,你看到了什麼?”孟循安慰的拍拍她,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開口問道。
他感覺到沈朝因的肩膀有些顫抖,低低的聲音從垂着腦袋的沈朝因口中傳來。
“我的噩夢。”
但沈朝因深呼吸調整了自己,擡頭看向孟循:“别問,我們回去吧。”
孟循點點頭和沈朝因坐上車回到鎮子,心裡卻醞釀出一個想法。
湖邊抱着紅鸢尾的沈潮钰看到小小的沈朝因在湖邊奔跑,穿透自己的身體然後消失。
他歎了口氣,跪坐在湖邊,伸手浸入冰冷的湖水,摸索摸索,撈出那塊紅寶石,他從口袋裡掏出紅色的細繩,緩慢的将石頭編進繩結之中,他的動作笨拙,像很久沒有做這樣的手工活了,到天邊的最後一束光落下,手繩也終于編好。
如餐廳的那個故事所說的那樣,手心的紅寶石手繩隐隐發燙,封存了少女的記憶和少年的靈魂。
沈朝因一直沒睡好奔波了大半天,此刻躺在床上發出均勻的呼吸聲,隻是可能情緒一直緊繃着,眉頭還緊緊的皺着。
孟循輕聲喊了一聲沈朝因的名字:“朝因。”
床上的人睡的很沉,沒有回應他。他松了口氣,蹑手蹑腳的關上房門,離開房間。
房門被關上的下一秒,沈朝因睜開眼睛從床上坐起,她還需要再等一會兒,等孟循的車看不到自己那輛的前燈。
沈朝因走下床換好衣服,拉開門坐上駕駛座,車子的啟動聲蓋不住她腦子裡的聲音,“這次,你還會站在我這邊嗎?”
孟循是在夜裡出發的,穿過小樹林之後看到了遠處的光源。他疑惑的向前面繼續開去,但車子意外卡進了石縫之中,他嘗試了幾次都沒能把車子開出,索性棄車向前步行。
光源來自白日裡的殘樓方向,他的身上頓時起了一陣雞皮疙瘩,他下意識的捏緊了手電筒,咽了咽口水,也咽下了心裡的害怕。
他感覺到一隻手拍了拍他的背,把他吓了一跳,他猛的将手電筒轉過去,隻看見一個笑着的男生舉起雙手示意自己沒有威脅。
“你是誰?”孟循結結實實的被吓了一遭,冷靜下來大膽問道。
“我叫沈潮钰。”沈潮钰面對孟循的偷偷打量,露出一個緩和的笑容,“孟循,你為什麼來這?”
孟循沒有過多糾結對方為什麼會知道自己的名字,皺着眉頭看向沈潮钰:“你們究竟是什麼關系,這裡過去究竟發生了什麼。”
“你已經問過我了,不過走進去就能知道的更明白。”沈潮钰指向那棟此時帶着暖黃色溫馨柔和燈光的小樓,“但是你怎麼就知道朝因願意讓你知道過去發生了什麼呢?”
孟循看了一眼神秘陌生的小樓:“我去到過她的十七歲,是她帶我去的。我來到這裡,是她想讓我來的。”
孟循的眼神又看回來,注視着面前的沈潮钰:“你不去嗎?”
沈潮钰的眼睛對上孟循的目光,搖搖頭:“我不能去。”
如此,孟循就獨自踏進了那個鐵門後的世界。
沈朝因到目的地的時候,隻剩下沈潮钰一個人站在湖邊等她。
沈朝因看到沈潮钰時,眼神下意識的躲閃,開口辯解道:“我以為救出你就能走向新的生活,我以為忘記了就不會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