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景閑一時間看得癡了。
在他的印象中,謝鳴玉柔弱無助,蒲柳一般,隻能依靠在身側,隻需一眼便令人萬般憐惜。
可現在騎在馬上,眉眼肆意,鴉青色的發高高束起,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頸,柔弱之意消散,别有一番風情。
葉景閑失神,連說了什麼都沒聽清。
謝鳴玉勒住缰繩,胯、下的馬溫順得不行,慢慢往前踱步:“……你聽見了嗎?”
葉景閑紅着臉,下意識說:“聽見了。”
其實一個字都沒聽見。
他撓了撓頭,不好意思,“你說了什麼?”
謝鳴玉:“你的師兄。”
葉景閑納悶:“我的師兄怎麼了?”
謝鳴玉順口一說:“讓我看看長得像不像我的夫君。”
葉景閑臉上的紅意逐漸消退:“鳴玉……”
謝鳴玉:“嗯?”
葉景閑鼓足了勇氣:“我不行嗎?”
謝鳴玉回頭望了一眼,笑而不語。
葉景閑的心跳很快,擂鼓一般,等待着宣判。
謝鳴玉眉梢一挑,扔下了一句:“你太小了。”
葉景閑急急忙忙說:“我不小了,我翻過年就十九了。”
謝鳴玉還是笑:“不是說年齡。”
葉景閑終于反應過來,臉“騰”得一下又紅了,就像是被火燒過,滾燙滾燙的。
他想說,他不小。
可這種事情又該如何去證明?
不管怎麼說,都顯得太過孟浪。
他哼哧哼哧,憋出了一句:“我的幾位師兄說不定還不如我。”
心中又對師兄們道歉。
對不住了,師兄。雖然不知道你們是大是小,但在要是不這麼說,你們的小師弟可要孤獨終老了。
這是葉景閑第一次在背後說人壞話,忐忑不安。
謝鳴玉像是看穿了他的小心思:“不試過,怎麼知道?”
葉景閑悶聲悶氣:“我就是知道。”
他難得聰明了一次,學會了舉一反三,“你不和我試試,怎麼知道我不行?”
謝鳴玉定定看着他,莞爾一笑:“好啊。”
葉景閑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什麼好……”
話音還沒落下,眼前一片陰影籠來,從旁伸來一隻手,輕輕勾住了他的腰帶。
謝鳴玉雙腳一蹬,脫離了馬背,靠近過去,濕潤的唇微啟:“來試一試你。”
葉景閑神魂颠倒,喉嚨勒緊,連句話都說不出來。
被迷惑一般,朝着謝鳴玉伸出了手。
那是懸挂在枝頭的蘋果。
青翠欲滴,誘人犯罪。
就在這時,身後投來一道冰冷的視線。
葉景閑一個激靈,回過神來,支支吾吾:“劍、劍尊。”
一道筆挺的白衣從身後而來,身下的白馬神駿,鬃毛雪白不含一絲雜質,四足踏地,每邁出一步,便留下片片祥雲。
謝鳴玉的評價是,裝得很。
葉景閑低垂下了頭,不敢直視。
後頸生出一陣寒意。
他忍不住在心頭嘀咕,難不成是他做錯了什麼事,讓劍尊屈尊降貴前來問責?
想來想去,也想不到做錯了什麼。
實在是熬不住,大着膽子擡起頭,問“劍尊有何吩咐?”
周定衡沉默片刻。
其實他也不知道是為何而來。
隻是聽見要給謝鳴玉介紹别的劍修,這才現身打斷。
……不是嫉妒。
周定衡說服自己。
謝鳴玉是魔尊。混在天劍宗的隊伍中,目的不明,手段也不純粹。
他隻是為了不讓天劍宗的弟子上當受騙。
并沒有别的意思。
“去隊伍末端警戒。”周定衡随意找了一個借口将他支走。
葉景閑脫口而出:“還沒輪到我……”
在周定衡的注視下,聲音越來越低,直至消失無聲,最後化作了一句,“是。”
葉景閑依依不舍地看向謝鳴玉。
隻是還沒看多久,就有一道身影橫插在兩人中間,擋住了視線。
葉景閑看不見心上人,隻好說:“鳴玉,要是有什麼事就喊我,我馬上過來。”
周定衡冷聲:“少說廢話。”
葉景閑:“……”
葉景閑也不敢反抗,灰頭土臉地到了隊伍的最末端。這裡距離謝鳴玉最遠,十幾個人擋在前面,連片衣角都看不見。他依舊不死心,一個勁地往這邊看。
周定衡擰眉。
還調得不夠遠。
目光一掃,喚來一個弟子,讓他吩咐葉景閑加入先鋒隊,脫離隊伍去前面探路。
去得越久越好。
謝鳴玉有些不滿。
這麼好用的工具人,一句話的功夫就調走了。
不過他也沒有阻止,隻是抱怨:“我又不會把他給吃了。這麼小心做什麼?”
周定衡動作一頓:“你離他遠些。”
謝鳴玉:“憑什麼?”
周定衡:“他是我天劍宗的弟子。”
謝鳴玉:“不是天劍宗的我還不要呢。”他挑釁,“你自己不行,還不準别人行了?”
周定衡握緊了手中的缰繩:“我哪裡不行——”
謝鳴玉“哈”了一聲:“你自己心裡清楚。”
周定衡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