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最後一波客人,幾人合力把大箱大箱的食物運上車,六人一起興沖沖地出發了。
車窗外已經排起了長隊,粉絲正翹首等待着入場。
車子行駛過排隊區域,祝伶舟将車窗按下,靜靜地朝他們招手。
溫熱的風裹挾着尖叫聲傳來,溫祈也湊到旁邊,下巴親昵地抵着他的肩膀,兩人貼在一起跟下面的人打招呼。
兩道漂亮的身影倒映在紛紛亮起的屏幕裡。
熟悉的快門聲和應援燈牌讓他回想起從前剛出道的時候,粉絲跟演出行程的日子。
劇組裡偶爾也會有粉絲在保姆車外面探班,但這樣熾熱的,鮮明的,幾乎要将他托上天空的激情,祝伶舟真的有很多年沒再感受過了。
心髒在胸腔裡重重地跳動一下。
真的,要再踏上舞台了。
車子把他們送進了更衣室,外場的工作人員分為兩撥,一撥開始檢票放粉絲進場坐着,另一撥麻利地支起了小攤,幫他們介紹點心賣點心。
精心包裝好的雞蛋三明治和可可曲奇上都貼着“嗚椰”的logo貼紙,旁邊的透明飲水桶裡是買點心贈送的飲料,隻可惜沒地方儲存冰塊。
更衣室裡,祝伶舟把自己準備好的漢服拿出來仔細挂好,便開始脫衣服。剛脫掉上衣,門前的簾子被“嘩啦”一下掀開,傅暻元闖了進來。
“啊!”祝伶舟大驚失色,連忙抓過漢服裡衣擋在身前。
這完全是條件反射行為,做完之後他也覺得怪異——都是大男人,有什麼好擋的?但是看着傅暻元同樣震驚的眼神,他又遲遲沒法把手放下來。
傅暻元迅速别過了頭:“你脫了衣服怎麼不鎖門啊。”
“你不是知道我在這間嗎?”祝伶舟不可置信看着倒打一耙的傅暻元,他們更衣室不大,但都是有門牌的。
“我看你沒鎖門,還以為你沒脫呢啊。”傅暻元梗着脖子沒看他,腳卻一步也不挪。
祝伶舟趁他别開頭,迅速轉身轉上了那件白色裡衣,傅暻元聽到他穿衣服的動靜,悄悄将頭扭了回來。
“有什麼大不了的,我又不是沒看過。”他嘟囔着。
祝伶舟齒間磨出幾不可聞的聲響,他無語得不行,“你有事嗎?沒事出去,我要換衣服了。”
“我沒事不能找你?”傅暻元偏不說事,就要跟他犟嘴。
祝伶舟卻沒他那麼自在,他輕呼一口氣,語氣冷了下來:“我們不是那種沒事能湊在一起聊天的關系。”
傅暻元被他一句話拉回現實,可不就是嗎。
他瞬間冷下了臉:“嗯,對,說得真沒錯。”
“所以有什麼事嗎?快說吧,别耽誤時間了。”祝伶舟往身後掃了一眼,坐到了椅子上。
明明處于下位,仰視着傅暻元,但他的氣勢一點也不弱于對方。
“呵。”傅暻元冷哼一聲,一手撐住化妝台,“果然是我沒什麼利用價值,你對肖宵就不是這個态度。”
“我又什麼态度了?”祝伶舟甚至有些哭笑不得,傅暻元衣服也不換,跑到他試衣間來就是要說這些沒事找事的話?
“你對他那麼熱絡幹什麼?你們熟嗎?”傅暻元一臉忿忿不平地握住扶手,整個人籠罩在座椅上方。
祝伶舟真的感到莫名其妙,“我哪裡熱絡了?我一上午也就和他說了幾句話而已。”
“你突然跟他走那麼近,還笑成那樣!”傅暻元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怎麼看都不對好嗎?能不能收斂點啊!”
祝伶舟即将維持不住耐心:“我隻是很正常的和他交流而已,不對什麼了?”
“哪裡對了?”傅暻元眼睛一瞪,就要扯他胳膊,“又抱又聊的,你跟誰這樣兒啊?”
祝伶舟耐心終于告罄,把手一甩:“别亂動!我真不知道你腦子裡都在想什麼,我跟誰聊天——”他頓了一下,似乎對未出口的話有些猶豫,“又關你什麼事啊?”
傅暻元果然一下子炸了:“我就看不慣你說一套做一套的樣子!說着什麼不炒cp,晚上回去就抱上了!”
祝伶舟喉間一哽,所有的怒意塞在他的胸膛裡,他猛得呼吸兩下站起來,指節捏得嘎嘎作響,“傅暻元,我是不是跟你明确說過這件事了?你到底有完沒完!”
場外的歡呼聲和試衣間内奮力壓低的怒吼聲形成巨大反差。祝伶舟終于發了火,他受不了傅暻元一次又一次拿他沒做的事情刺他。
“我不想炒cp,不管是你,還是肖宵,我都沒有任何想法。從以前到現在,都沒有任何想法!你聽懂了嗎?”祝伶舟眼尾泛紅,聲音像是從齒縫裡擠出來的。
他不僅生氣,還感到有些委屈,從昨晚到現在一直都委屈。
準确來說,從五年前,他們關于炒cp的那次大吵開始,他就委屈到了現在。
總是這樣。
總是這樣。
因為幾句話把他想得那麼不堪,說一堆難聽的字眼傷害他。明明他們已經隔得那麼遠了,為什麼還要找上門來将陳年舊傷再次撕開,他好不容易才讓它們結痂。
傅暻元看着他明顯受傷的眼神,莫名瑟縮了一下。他擡起手似乎想擦一下祝伶舟的臉,可祝伶舟又沒哭。
手在半空恍惚幾秒又放下,他就這麼僵着,不知道該怎麼做,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又把局面弄成這個樣子,他本來不想這麼說話的。
祝伶舟忍無可忍地偏頭,不想再跟傅暻元計較那些沒意義的事:“你出去吧。”
傅暻元攥了攥拳頭,欲言又止,還是沉默地轉身出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