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裡的蕭銳鋒即便裝得再“平易近人”,那棱角分明的五官輪廓也始終隐着一股君王百戰的威凜。
然而,此時的他卻因通紅微腫的嘴唇和垂下的羽睫而顯出一股難以言說的凄楚嬌怯,一下子就擊暴了沈青的直男心。
“對、對起哦……我不曉得你吃不來辣哦……要不用水盤盤兒涮一哈?”
陳月娟有些心虛,畢竟招待不周客人是一種罪過,可把皇帝的嘴辣腫了則是另外的罪過了。
她此時還挺慶幸這是個散了攤子的皇帝,不然她還得拖家帶口地再死一回。
“大男人哪來這麼嬌氣?吃辣都是練出來的,我那會也不能吃辣,可不吃辣就沒得吃,于是我慢慢就能吃了,所以說啊……”
武毅成還在大喇喇地分享吃辣心得,就見沈青忽然擡指點住了蕭銳鋒的唇角,指腹輕蹭過那人潤紅的唇肉,透着關切地輕聲問,
“都腫了啊……疼不疼?”
武毅成看得眼疼,搶白道,
“看着不嚴重,喝些涼水就能好!”
見沈青不虞地擰了下眉,蕭銳鋒便乖巧地搖了搖頭,還現出抹歉然的笑意,
“放心吧,不嚴重的,武兄說得對,我今後多練練就能陪你吃辣了。”
“對啊,男人嘛……”
武毅成看得憋氣,又搶了話,卻被沈青兇巴巴地橫了一眼,壓着火氣教訓道,
“對什麼對!你那時是沒條件,可這有我就是有條件,沒必要非折磨不能吃辣的!”
武毅成被訓得有些委屈,澀聲道,
“可吃慣了便就知辣子的好了……”
沈青沒聽完就又瞪了他一眼,沒好氣道,
“抛開辣,人間還有各種好滋味,更何況咱們跟皇帝比才是那沒吃過沒見過的!”
武毅成被怼得啞了火,又被蕭銳鋒若有似無地瞟了一眼後更覺憋屈,很快,沈青接下來的一系操作就讓他原本就憋屈的心終于是梗住了。
沈青跟陳月娟要了個小火鍋,在廚房幾下就調好了不辣的菌湯鍋底,不但給蕭銳鋒調配了好吃的麻醬蘸料,還手把手地教他如何涮肉夾土豆,看得武毅成紅成了兔子眼,竟探過筷子要從小菌鍋裡夾肉吃。
然而千鈞一發之際,蕭銳鋒卻翻腕運力,将武毅成的筷子彈飛後淡淡道,
“抱歉武兄,肉還沒好。”
“什麼沒好?!你分明就是故意不叫我吃!”
武毅成沒好氣道,卻聽沈青護犢子似的對蕭銳鋒道,
“吃你的,别理他。還有你,武毅成,你不是愛吃辣嗎?辣鍋裡肉那麼多,别禍禍人家的菌子鍋!”
“可我……也喜歡喝菌子湯……”
武毅成委屈巴巴,卻見蕭銳鋒故作“和善”道,
“菌湯的确鮮美,武兄若是不嫌湯中的涎水,舀一碗喝倒也無妨。”
武毅成想了想,終是打消了口水菌湯的念頭,氣悶悶地去撿筷子洗了洗,悶頭吃了辣鍋,可怎麼吃都總覺着沒方才好吃了。
另一邊的沈青不但對“火鍋新手”疼愛有加,更是照顧得無微不至,憑借經驗教蕭銳鋒什麼樣的食材涮多久才是恰好的口感,還給他用土豆泥和面條做了一碗黏黏糊糊的東北面,終于是把對面的武毅成給饞哭了。
“禦膳房的大廚手藝不及我青青半分。”
蕭銳鋒眉眼含笑地看沈青忙活,便開始提供情緒價值,叫沈青聽得心中熨帖,覺得跟蕭銳鋒涮鍋子可真是舒坦。
觀摩了好一會沈大廚操作的關英居然笨手笨腳地給陳月娟也做了一碗黏糊面,卻被對方笑着婉拒道,
“阿英,我不稀罕吃麻醬撒,括是很多人都愛吃,你自己也吃吃看嘛。”
“月娟不喜歡,我便也不喜歡。”
關英将碗放在了一邊,默默又跟陳月娟吃起了香油碟。
往常的武毅成是肯定會去要着吃的,可眼下卻沒了胃口,大抵看出來那是碗狗糧吧,覺得自己眼下的處境像極了畫蛇添的那個足。
……
第二天羯朱派來的使者到了魁鬥村,言辭異常謙和,蕭銳鋒遊刃有餘地送走了信使,眼神卻暗了幾分。
沈青見使者态度好,以為是好事,便不解地問蕭銳鋒怎麼了。
蕭銳鋒隻淡淡解釋道,
“羯朱的信使如此謙和卻并非來議和,其背後的士兵很可能是在加緊備戰。相反,若是使者措辭強硬擺出副進攻的架勢,則敵軍很可能是在準備撤退。”
沈青相信蕭銳鋒戰場上野獸般的直覺,便建議蕭銳鋒和武毅成加緊練兵,自己則去地侯村和陳月娟商議大事。
其實沈青一直記得陳月娟提過的“緻富”一事,想着不如研究研究将她培育出的果蔬好好利用一番。
陳月娟在黑曜那買過許多種子,其中有很多像土豆這種産量高又很好種的農作物,再加上地侯村原本就豐産的芋頭和花生,一時間叫沈青複刻出來許多極具現代網紅屬性的小吃。
為了增加量産,沈青忙活着做了好些切絲切片的工具,還改進了地侯村煉花生油的設備,很快便讓村民們吃上了許多又香又脆的油炸美食,收獲了大批好評。
沈青看這些小吃既然符合這裡人的口味,便又征招了好些機靈又吃苦耐勞的村民,短期培訓了一下便讓他們三五成夥地去附近村鎮擺攤賺錢去了。
另外,他還給陳月娟種的食材搭配上各種調料,配成了許多種“料理包”,其中包括且不限于炸薯條包、火鍋包、麻辣香鍋包、芋餅包等等,并幫她反向賣給了黑曜,雖然奸商黑曜壓價壓得厲害,但二人還是一口氣賺回了将近一百的能力值,也算是多了些備戰的底氣。
陳月娟對沈青靈活的腦子很是佩服,畢竟她以前反向賣農産品賺得都很少,也就釀的酒還能賣得貴些。
沈青一聽說陳月娟在釀酒,便特意去看了她很原始的那些設備,緊接着他便去黑曜那很便宜地買了本釀酒的書籍,結合古法和現代的知識,改進了設備,打算釀出品質更好的白酒和醴(音同禮)酒。
醴酒相當于古代的啤酒,是通過将谷芽浸泡在水中,促使其糖化、酒化,再經過幾道過濾程序便可,它雖然沒有現代啤酒的氣泡多,但也總歸是能叫武毅成解饞的,再不用花大價錢去黑曜那買昂貴的現代啤酒了。
蕭銳鋒雖因常年征戰的緣故喝慣了烈酒,卻也覺得這種綿軟軟的醴酒味道不錯,他尤其喜歡看沈青喝得小臉通紅手舞足蹈的模樣。
有道是酒不醉人人自醉,關鍵在于氣氛對,而并非少數民族的沈青喝麻了一般也就隻會說“兄弟你聽我說……”,由此便開啟了所謂的人生能有幾回醉,要喝一定吹到位的傳統藝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