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一個時辰前,蕭雁雲便跟他的狗腿子們商讨了張半仙一事。
他本也是不信命的,可當聽到他那個爹和小娘竟會“難于相守”,立馬就不困了,當即便對這種沈青所謂的“江湖騙術”産生了濃厚的興趣,畢竟,他早就在心底期待着那二人能有分道揚镳的一日,若是他那個爹能孤苦終老……那便是再好不過的事了!他恨不得給四方神仙磕幾個!
倘有一日他能繼承皇位,定要向他那個爹讨回所有的債,可至于沈青……他想到那個名字便恍了神,心都不自覺地柔軟起來,就連陰恻恻的冷眸都有了回暖的迹象。
“殿下……其實可以請那個老頭過來,多少給點好處,讓他相相面破破災,有殿下這身份壓着,諒他也不敢耍什麼花活。”
張杉心眼雖多但膽子卻不大,如此勸着是唯恐這小祖宗又闖了禍事,畢竟上次他們幾個師兄弟就被江沙白罰得差點跪斷了腿。
蕭雁雲微微擡眸,幽寒的目光掃過了張杉那張頂怕事的臉,淡淡道,
“我手裡攢下的那三瓜兩棗比不上父皇的萬分之一,若以财誘,半仙定是瞧不上的,隻能換個法子讓他吐幾句實話了。”
眼見蕭雁雲壓根就沒憋什麼好屁,張杉原本懸着的那顆心也算是徹底懸着了,他正想着如何脫身,便聽黑娃爽利道,
“殿下想如何做,知會一聲便好,咱們人多,就算綁也能将那老頭綁來!”
蕭雁雲聽罷眼眸眯了眯,嘴角牽出了一抹極淺淡的笑意,
“如此,那便煩勞諸位将那老頭給綁來吧。”
……
當張半仙見到蕭雁雲時,背後便乍起了一股寒涼。
雖說他先前算過會有一災,卻萬沒料到這一災竟是拜一夥惡童所賜。
他強裝鎮定地問,
“殿下此時将老朽請來,不知有何吩咐?”
“孤是瞧着半仙白日忙碌,特意選在此時跟半仙讨教讨教命數。”
語落,蕭雁雲已抱臂踱到了近前,手中拿着兩個小藥瓶,牽了牽嘴角問道,
“半仙是喜歡甜口的還是酸口的?”
張半仙暗歎今夜怕是兇多吉少,頓了須臾方才沉聲問,
“殿下這是何意?”
蕭雁雲卻面露出幾許無辜,旋即又似頑童般的嬌憨道,
“不過是請半仙喝糖水而已,選一瓶嘛。”
張半仙猶猶豫豫就是不肯選,盯着一邊的小瓶子警惕地問,
“這裡……真就隻是糖水?”
蕭雁雲微微一笑,
“半仙選得好呀,原來半仙喜歡酸口的。”
說是遲,那時快,就在張半仙震驚之餘,便被幾個少年合力掐住了鼻子扒開了嘴,強行灌入了一瓶比青梅還酸的水,可憐這個老頭掙也掙不開,吐也吐不出,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感到小腹隐隐抽痛起來。
“這、這根本不是糖豆!這是毒吧?!”
他捂着小腹咬牙問,卻見蕭雁雲坦誠地點了點頭,旋即露出了一抹毫不掩飾的壞笑,
“半仙猜得沒錯,既然如此,那便就勞煩半仙好好給孤看個相吧,若半仙膽敢有半分敷衍的話,仔細爛了腸子。”
在這個進獄系少年的威脅下,張半仙最終隻得咬牙含恨地給對方看了相,這輩子都沒這麼窩囊過。
可他這一看不要緊,随便看了看便被吓得臉都綠了,隻因這皇子臉上明晃晃地顯出了忤逆不孝的反相,再看手紋更是将他吓得不輕,什麼大逆不道、六親不認、乃至篡位弑父的紋相都比這人的姻緣線還要明顯,簡直就是衣冠枭獍。
面對如此離經叛道的惡童,張半仙隻覺心口一陣發涼,開口半晌卻說不出來半句話,隻怕這一說就得當場被嘎在這。
“半仙可是瞧出些門道?”
蕭雁雲是慣會察言觀色的,眯了眯眼,問得語氣柔和卻甚為寒涼。
“老朽隻是覺得……覺得皇子将來的子嗣怕是比陛下還要稀薄啊……”
張半仙将話題轉向了姻緣後嗣這種不至于掉腦袋的方向,不成想對方竟來了興緻,
“哦?那我可能與心上人相守白頭?”
因為自幼沒受過多少父母之愛,蕭雁雲從不在意将來能不能有子嗣,他活着便是隻想複仇,可唯獨遇見沈青後才覺得活着也許還有其他事可以籌謀可以做。
“殿下的姻緣線不甚明朗……這……這姻緣不也似尋常……甚、甚至……”
“孤心裡有數,半仙但說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