競崗結果下來了，孟坤儀上去了。雖然多了暫代兩個字，還要過3個月觀察期才能轉正成暫代總監。

孟坤儀還是很高興，因為暫代總監也是有職級的。隻要她定了職級，就算來了個新總監把她頂下去，也得給她安排同職級及以上的工作，且工資按職級發。

“我不同意！憑什麼？”林春令氣得脖子都紅了，柳眉倒豎，把手拍在總經理桌子上。

總經理也是老人了，圓滑得很：“小林呐，消消火。這空出來的總監本來就是技術崗，小孟在技術部很能幹，我們不能打壓年輕人的上進心呐。”

“可是她年限不夠！”林春令以為抓住了緊要，不依不饒。

孟坤儀才入職堪堪滿兩年，确實是不夠的。

“所以是暫代呐！暫代。”總經理安撫員工也不是第一回了，道理說完了，她就開始打感情牌：

“小林呐，你進公司有十年了吧，也三十多歲了。”

“公司很感激你的貢獻，可是人呐，不能隻圍着一件事打轉。”

“你家裡的情況呢，我也聽說了。”

“還是抓緊要個孩子，唉。”

“等你老了，你就知道，有個孩子管你叫爸爸比什麼都重要。”　總經理的語氣很輕，好像也想起了自己的孩子。

落在林春令耳朵裡卻很重很重，家庭事業的兩難橫亘在他面前，好像十多年的工作經驗還是跨不過那條鴻溝。

他的頭變得很低，把自己的手收回來：“知道了。”聲音好像歎息，緩慢地走出了總經理辦公室。

楚般般也很替孟坤儀高興，他不會插手下面員工升降的事，所以他覺得孟坤儀完完全全就是靠自己升職的。

但是他今天必須回家吃飯，不能和孟坤儀一起慶祝了，有點可惜。

孟坤儀看着楚般般發過來的消息，挺好的，正好她可以請部門的人吃一頓。

前兩任總監都不是技術部出去的人，現在孟坤儀升任總監，大家都挺高興的，熱熱鬧鬧地聚在一起吃飯。

小劉也很高興，她最近和小藍進展喜人，衷心地希望天底下的情侶都圓圓滿滿：“姐夫怎麼不來啊？”

怼了孟坤儀一下：“大家都挺熟的，他一塊兒來熱鬧熱鬧嘛。”

其他同事也一臉八卦地期待着，孟坤儀隻好幹了一杯：“他不來，我替他喝一杯。”

衆人都有些失望，不過楚總監雷厲風行的樣子曆曆在目，不少人還是有點怵的，不來也好。

小劉嘗到愛情的甜頭了，連天天催婚的王信華也看順眼不少，勸了她幾句：“王姨你也别不高興了，你都多大年紀了，要升早該升了。就算不是小孟，也輪不到你啊。”

雖然都是實話，王信華還是聽得肝疼，衆人打了幾句圓場，她沒搭理小劉。

小劉還是湊着坐在孟坤儀旁邊，孟坤儀給她夾了一塊魚：“這塊好吃但刺多，小心點吃。”

孟坤儀定的酒店離公司不遠，離宿舍也很近，公司的宿舍月租600，每個月還有水電的限免額度，住宿舍的人挺多的，大家三三兩兩走着回去。

十二月的風有點大，孟坤儀把敞開的外套拉上了。小劉在跟誰打電話，講她搜集來的笑話。

在二十四歲生日前夕升了一次很重要的職，孟坤儀高興得甚至幻想如果楚般般沒有那麼好的家世，她們也挺般配的。

楚般般會包容她的一些缺點，她也可以讓步，一個月請一次家政，她們都不用為家務煩惱太多。

其實楚般般考慮請家政的時候就是按着孟坤儀的時薪算的，她一定能承擔得起。

可惜孟坤儀不僅看重錢，而且很在乎隐私空間，不喜歡陌生人進出她的領地。

凜冽寒風都沒能吹醒的孟坤儀，卻在打開宿舍門的一瞬間清醒了。

橫亘在她和楚般般之間的何止家世，還有楚般般花錢如流水的消費觀、蘋果皮都不會削的生活習慣和強勢如女的工作風格。

楚般般的身體一看就不适合生育，他會願意延長産假在家待産嗎？還是會把孩子剖出來住方宮？楚般般選哪一個，毫無疑問。

男子生育是一件很艱難的事，在現代醫療發展之前，流産率和生産死亡率居高不下。哪怕有現代醫療的輔助，一部分男人孕7月之後也幾乎不能工作，隻能居家待産，一部分人甚至會申請長達一年的産假。

如此方宮應運而生，一個中等規格的方宮一天要燒掉十萬塊，在裡面住十二周就要花掉八百四十萬。

更何況住多少天是由嬰兒的狀态決定的，滿7月就被剖出來的嬰兒比較脆弱，真正住方宮的時間一般都會到十四周左右。

按孟坤儀升職之後的年薪，不吃不喝大概需要攢十六年，這種生育方式離孟坤儀的世界太遙遠了。

她隻有高中的時候遇見過一個看起來脆如琉璃一樣的男同學，是在方宮出生的。沒多久他就轉學走了，據說是對空氣中的粉塵過敏。

孟坤儀的美夢還沒開始就被現實叫醒了，她彎腰把楚般般掉在地上的珍珠撿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