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毒蛇!”路池失聲尖叫,聲音都變了調,下意識就想沖過去,卻被顧臨川一把死死拽住。
“别動!是過山峰!劇毒!”顧臨川的聲音也帶着不易察覺的顫抖,臉色鐵青。他認得這種蛇,毒性猛烈,發作極快。
被咬的小臂處,兩個清晰小孔赫然在目,小小的,像被蟲子叮了一口,看起來并不嚴重。周圍皮膚很正常,沒有腫脹、沒有發黑,甚至沒有流出血絲。但是劇烈的疼痛和深入骨髓的寒意讓男人牙齒咯咯作響。
男人已經站立不住,手裡的斧頭“铛”的一聲落地,整個人“噗通”跪倒在地上。他死死掐住自己的小臂傷處,試圖延緩毒素蔓延,大家都知道,一切全是徒勞,絕望清晰地寫在他扭曲的臉上。
“救…救我……”他的聲音嘶啞微弱,充滿了對死亡的恐懼。
顧臨川眼神銳利如刀,瞬間掃過那條昂首吐信的毒蛇。
“快!砍死那蛇!找東西給他紮緊!”何旭急得滿頭大汗,四處尋找趁手的石頭或棍棒。
然而,一條,兩條,三條……越來越多的毒蛇從灌木裡,從樹梢中,從潮濕腐葉覆蓋的地面,從虬結扭曲的樹根縫隙,從低垂纏繞的藤蔓陰影裡……無數條筷子粗細、暗紅墨綠鱗片交錯的蛇,如同從地獄裂縫中湧出的潮水,悄無聲息地滑了出來。它們昂着冰冷的三角形頭顱,暗綠色的豎散發着寒冷的光,細密的嘶嘶聲彙聚成一片令人頭皮炸裂的死亡低語。
“還看什麼,趕快跑路!”顧臨川的吼聲如同驚雷,驚醒的呆愣的衆人。
沒有猶豫的餘地。沈懷遠反應最快,一個箭步沖向那根剛剛砍下的、沉重無比的暗紅楠木。路池如夢初醒,也撲過去幫忙。其他人有的過來一起合力擡起那根木頭,有的則在恐懼之下四散奔逃。
顧臨川撿起地上的斧頭,沖到前面為衆人開路。
“走!”沈懷遠低喝。
何旭的眼神掃過地上那個被咬的男人。男人臉色已經泛出一種詭異的青灰色,眼神渙散,嘴唇翕動着卻發不出任何聲音,毒素發作的速度快得駭人。
沈懷遠的心跳得像要從嗓子眼裡蹦出來,他強迫自己移開視線,不去看後面蜂擁而上的蛇群,那一條條密密麻麻交疊的毒蛇,足以成為永恒的噩夢。腳下盤結的樹根讓他幾次趔趄,全靠一股求生的狠勁才沒摔倒。
“快!這邊!”顧臨川的聲音在前方指引一邊疾走一邊劈砍着攔路的低矮藤蔓和枯枝,為後面擡着沉重木頭的幾人開路。
“他媽的…太多了!”路池氣喘籲籲,擡着木頭的肩膀劇痛,恐懼讓他的聲音都變了調。
“扔…扔掉木頭吧!太重了!”何旭在後面尖叫,聲音帶着哭腔。
“不行!”路池咬牙,聲音從齒縫裡迸出來,“那老東西點名要這個!扔了更沒活路。
蛇群如同跗骨之蛆,它們細小的身軀在濕滑的地面和低矮的灌木中遊動得異常迅速。
顧臨川揮舞斧頭,劈開前方一團盤結的荊棘,木屑和斷藤紛飛,勉強砍出一條可供人逃跑的路線。
荊棘和枝條都帶着刺,生生的紮進衣服裡,把衣服扯的一條條,刺進肉,撕出血痕。
“嘶嘶”聲從四面八方泉湧而至,越來越密集,好像就貼在腳後跟,冰冷的觸感如影随形……
“啊——”隊伍後方傳來一聲凄厲的慘叫,然後是接二連三的倒地聲,絕望的哭喊與求救。不用回頭也能想象後面發生了什麼——密密麻麻,鱗片閃現的場景簡直讓人毛骨悚然。
沒有人回頭。
也沒有人敢回頭,身後那凄厲的嚎叫如同一滴水滾入油鍋,瞬間引爆了衆人内心的恐懼,恐懼如同尖刀一般,插入每一個人的心髒,血崩之下,連呼吸都帶着血腥的疼痛。
路池一個趔趄,膝蓋重重的磕在裸露的岩石上,鑽心的疼痛遠不如身後死亡威脅來的猛烈,來不及抹一把被啃了一嘴巴泥,手腳并用的爬起來,拼命跟上。
他發誓,這絕對是他這輩子跑的最快的一次,如果有人拿秒表測算,他們當中跑的最慢的都能破奧運記錄!
穿過荊棘叢生的灌木林,前方的視野驟然變得開闊,一條深不見底的大峽谷突然出現在衆人的眼前,峽谷間,彌漫着濃重的瘴氣。一座腐朽的吊橋在瘴氣中若隐若現,連接吊橋的繩索粗大,但是看起來飽經風霜,布滿黴菌和污垢,橋面鋪設着木闆,有一塊沒一塊的,殘缺不全。
上橋!
顧臨川心一橫:死就起吧,摔死了總比被萬蛇吞噬來的強。想着率先跳上了吊橋。
第一個人上橋,整條吊橋開始變得搖晃,路池顫顫巍巍的踏出一步,後方陸續跟上,最後一人被遮擋視線,沒看見前方是峽谷,來不及刹車,還在往前沖,肩膀上的楠木由于慣性,俯沖向前,還好顧臨川躲的快,差點被帶飛。
“木頭!”顧臨川蹲下來跳到一邊,他眼睜睜看着從頭頂飛過,砸在他前方不遠處,巨大的沖擊使得吊橋上幾塊原本就快要腐爛的木頭碎成無數塊,吊橋在重錘中劇烈的傾斜。
衆人被狠狠一晃悠,拼命抓住繩索。
顧臨川徹底傻眼了。然而,死亡的鐮刀如影随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