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無亦步亦趨地跟在薄晏身後,兩人順着鋪着暗紅色地毯的走廊緩緩前行,腳步聲被厚重的地毯吞得幹幹淨淨,隻剩下微弱的衣角摩擦聲。
他們剛剛達成協議,不論有什麼事情、有什麼仇怨,都得等到完成了任務、出了副本再說。
“喂,大首席,”他終于打破沉默,語氣懶洋洋的,“你剛才在二樓待了那麼久,線索該不該共享一下?”
薄晏沒回頭,隻是繼續往前走着。
“我在一樓轉了一圈,”時無沒理會男人到沉默,而是自顧自繼續說着,“起始點就是那個大廳了,大廳左右各有一條走廊,走廊中間都有通往二樓的樓梯,左邊走廊盡頭有扇挺厚重的木門,我進去看了眼,看起來像是個禮廳,空間挺開闊,估計是用來跳舞或者開宴會的。”
他頓了頓,順口補了一句:“其他幾個人都跟着周尋,周尋在禮廳找線索。”
“右邊那條也看了。”時無聳聳肩,“是傭人住的地方,有廚房、洗衣房,還有堆着破銅爛鐵的雜物間。挺亂的。沒有發現索菲亞的蹤迹。”
“二樓。”薄晏接過話,語氣簡潔明了,“走廊兩邊都是套間,排列整齊,門一模一樣,應該是為賓客準備的客房。”
“賓客倒是有地兒住,那主人住哪兒?”時無皺着眉随口一問,“按這種建築結構,沙利文應該有單獨的起居區域吧,他總不可能和賓客們住在一起吧?”
線索寥寥無幾,越發顯得這座古堡詭異。
索菲亞的城堡?時無試圖理清他們之前已經獲得的線索。
沙利文說,那是他最疼愛的孩子,卻某天突然失蹤了,消失得無影無蹤,然後他邀請了一群所謂的“貴客”來幫他尋找。為什麼找一群陌生人來尋找呢?還有索菲亞,沙利文隻是說是他最疼愛的孩子,什麼孩子?是男是女?年齡多大?
他甚至沒有提到,這個孩子是不是人類……
越想,時無心頭越沉,他下意識地擡眼,周圍的空氣也像是被這沉重給悄無聲息地拉緊。
等回過神來時,他已經再次站在露台上。
雙手搭在冰涼的石欄上,眼前是漆黑無光的夜空,面前是呼聲獵獵動晚風,他眼神一頓,忽然冒出一個念頭——
這座城堡,為什麼沒有通往三樓的樓梯?
之前他明明就在大廳觀察過,那盞巨大的奢華水晶吊燈高得出奇,吊頂位置至少是三層樓的高度。可是他們繞遍一樓和二樓,卻根本沒有看到能夠通往更上一層的樓梯。
“……你不覺得奇怪嗎?”時無低聲開口,語氣罕見地收起了懶散,“我們走了一圈,根本沒看到通往三樓的任何入口。”
薄晏嗤了一聲,語氣帶着點譏諷:“你現在才發現?腦子夠用的話,這會兒早該意識到了。”
時無懶得搭理他,眼神卻悄悄掃過整條走廊。
這布局太規整了,像極了“回”字結構——四面封閉、中空一塊,走廊互相連着,隻是每條都被拉長了很多,上面挂着一些莫名其妙、混淆視線的壁畫,似乎沒有拐角、也沒有盡頭,才讓人沒那麼容易意識到這是在打圈。
“我們已經第二次走到這個露台了,”時無慢悠悠地說着,目光從牆上移開,落在薄晏背影上,“整個二樓,唯一能接觸外部空間的地方,就是這裡。”
“所以,”他笑了一下,語氣忽然變得意味深長,“薄大首席官,您該不會早就找到去三樓的地方了吧,隻是故意沒說?”
薄晏回頭,目光幽深地盯着他看了幾秒。
“現在反應倒是快了些。”
露台右側,牆面嵌着一整塊深灰色的裝飾磚,看上去和周圍石砌牆體并無太大差别,隻是比其他幾面牆更光潔些,隐隐透着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人為感”。
時無靠近了兩步,手掌搭在那塊牆面上輕輕敲了敲,發出的回音很淺,裡面是空的。
“牆體是空心的。”他說,眉尾挑了挑,“後面有空間。”
薄晏點了點頭,目光沉下去,“問題是,入口在哪。”
兩人對着那面牆來回琢磨了好幾圈,時無甚至用指腹仔細摩挲牆角,像是想找到隐藏機關,可那塊牆面幾乎天衣無縫,沒有縫隙,也沒有明顯的卡口或凹槽。
“藏得夠死的。”時無退了一步,有些頭疼,“不排除是機關觸發,也可能需要某個關鍵物件才能打開……”
還沒說完,就聽到“砰”的一聲。
時無猛地擡頭,就見薄晏已經後退一步,擡腿沖着那塊光潔的石牆直接就是一腳!
砰——!
牆面震了震,雖然沒被踹出洞來,但上頭明顯落了層細細的灰塵,連聲音都變了點。
“……?”時無愣了兩秒,然後臉上表情精彩得像看戲一樣,“哎喲喂,您還真踹啊?”
薄晏面無表情,隻是繼續擡腿,正準備低頭再來一腳,耳邊忽然響起熟悉的系統000,語調親切得幾乎讓人背後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