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士們先生們,該去休息了。仆人們将分别帶各位前往房間。”
衆人對視一眼,沒有人開口。
片刻後,一名仆人走到周尋身邊,微微彎腰,做出一個“請跟我來”的手勢。接着,是伊諾和萊莎,各自被不同的仆人領走。萊莎顯然很不願意,連退了兩步,但伊諾輕輕一拉她的手臂,她才硬着頭皮跟了上去。
“别掉隊。”周尋在走前提醒了一句,聲音不重,卻讓人安心。
戚岚最後,他看起來不太想跟任何一個怪仆人走,嘴裡還在碎碎念:“為什麼不能分上下鋪?我們不能團建個大通鋪嗎?”
他剛說完就被仆人冷靜地“請”走了,嘴還沒合上。
最終隻剩下時無和薄晏。
不知道是仆人太少了還是什麼,他們兩個竟然還共用一個仆人。
而這個仆人也有點特别,他的動作比其他仆人都慢半拍,臉色也比其他仆人更加蒼白,整張臉像是用一層蠟紙包裹着,表情卻與其他仆人一樣,挂着那種“不合時宜”的端正微笑。
時無:我的歡樂谷效應要犯了。
但最讓人在意的,是仆人臉上的一道疤。
從右眼下方蜿蜒而下,一直沒入脖頸處的衣領下方,粗糙而猙獰,像一條粗黑的大蜈蚣,還随着他走路的動作輕輕顫動着。
“嘶。”時無壓低聲音靠近薄晏,“你有沒有覺得這個仆人有點奇怪。”
“嗯。”
“這個疤痕,像不像我們那個兔子玩偶被破壞的部分?”
“就是他。”薄晏語氣很冷,但眼神不曾移開那仆人的臉半分,“位置形狀都一模一樣。”
仆人不為所動,隻是僵硬地轉身,朝二樓的方向走去,他拖着腳步,一步一聲響。
“跟上。”薄晏擡腳,時無聳聳肩,也邁步跟了上去。
走廊很長,像沒有盡頭似的,仆人的腳步聲在牆壁間回蕩,像那種毛絨玩具在地上拖行的聲音。
他們在二樓盡頭停下。
厚重的門被緩緩推開,那名面容蠟白、挂着假笑的仆人僵硬地側身,做了個“請”的手勢:
“您的房間,請休息。”
時無沒立刻進去,反而往旁邊瞟了一眼。
薄晏站在另一扇門口,同樣的仆人、同樣的姿态,兩人之間隻隔着一堵薄牆。
“真是貼心安排,方便我們夜聊。”時無咕哝一聲,斜眼看向那位疤面仆人,“有監聽嗎?我們晚上能隔牆傳情不?”
仆人一動不動,連眼神都沒給一個。
“啧。”時無聳了聳肩,終于邁步進門。
門“咔哒”一聲在他身後合上,那聲音震得人腦子一昏。
房間比時無想的要大,地毯綿軟卻帶着潮意,木牆斑駁,像新翻修的老宅。角落裡擺着一張挂紗簾的大床,桌上是一盞老式油燈和一個時鐘,家具簡單,空蕩得有些冷清。
厚重的簾布遮住窗戶,他試着拉開一條縫,卻隻見一片死黑,仿佛午夜之後,這裡就是另一個世界。
“這誰頂得住。”時無小聲抱怨着,又回頭掃了一眼房門。
果不其然,沒有反鎖裝置,甚至也沒有門把手。
他貼着門聽了聽,外頭死寂一片,連仆人拖行的腳步聲都消失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他一直沒躺下。
時無靠坐在床頭,看着桌上的時鐘一點一滴,直到那一秒。
一點整。
他悄悄下床,穿好外套,把藏在袖口的鐵絲重新拿出來。
“不論在什麼地方,淩晨總是最容易出點刺激東西的時候。”
而他自己,最愛尋找刺激。
時無嘴角一點點勾起。
鐵絲輕輕挑了一下門舌,“咔哒”一聲輕響,門緩緩打開。
外頭的走廊空蕩蕩的,隻餘燈影搖曳,牆上莫名其妙的壁畫仿佛在吼叫,淩亂的線條扭出奇異的色彩。
時無貓着身靜步往廊道深處走去。
此時,他的地點是,通往三樓的樓梯。
整個城堡一絲人影都沒有。
通往三樓的樓梯被半掩的牆體擋住了大半,時無低頭小心地踩上台階,木梯每踩一步就“吱嘎”一聲,響得讓人牙根都有些發酸。
他才剛走到一半。
“哥哥……”
一道稚嫩的、分不清男女的幼童聲音突然在時無耳邊響起,還帶着哭腔。
是索菲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