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别墅區後,齊景行放松後仰,呼出一口熱氣。
“你怎麼知道我在謝家?”
楚弈斜他一眼:“你異父異母的妹妹告訴我的。真是稀奇,歹竹裡出了顆好筍。”
接着,他嘴唇嗫嚅兩下,問:“那什麼……姓張的是不是落下了?”
他光顧着解救齊景行,忘了人還有老公了。中秋節家宴,對方應該也來了吧……
齊景行用手背貼了貼越來越燙的臉頰,任憑心髒在胸腔内劇烈搏動搏動,淡淡回答:“他不在……”
“哦哦,那就好。”
“……人間了。”
呲——
車輪在路面劃出長長的刹車痕迹。
“什麼?!”
齊景行十分淡定:“他死了。”
楚弈深呼吸幾口氣,重新發動車子,面無表情地壓着限速行駛,目不斜視。
“你等着,等到家了再說。我現在不跟你說話,你也别跟我說話!”
齊景行見他氣得鼻孔放大,默默把“我想吐”三個字憋了回去。
他還是忍忍吧……
楚弈頭一回沒有親自把愛車送回車庫,而是把車鑰匙丢給了保安。
齊景行拖着發軟的步子跟在楚弈身後:“貿然上門,不會打擾到你們嗎?”
一家團聚的日子,大家應該都不希望被外人打攪吧?
突如其來的見外,讓楚弈回頭瞪了他一眼:“你難道是第一次貿然上門嗎?”
“你等着,我讓我哥收拾你!”
聽聞張刻舟離世的消息,原本還為理想弟弟上門而高興的楚正則頓時拉下臉來。
理想中的弟弟長大後也并沒有十分省心。
“閃婚不告訴我們,喪偶也不說,你把我們當外人。”楚正則感到十分挫敗。
見到楚大哥失望的表情,齊景行終于露出一絲慌亂。
“我……”指甲掐着掌心,他低下頭,“我隻是不想給你們添麻煩……”
一隻手掌揉了揉他的發頂。
一向沒個正形的楚弈難得正經起來,說道:“我們把你當弟弟,我們是一家人,家人就是可以添麻煩的。”
眼眶濕潤,齊景行用力眨眨眼,認錯态度積極。
“張刻舟的墓地還差一萬,我今天回謝家,原本是想拿走留在那裡的胸針,但是楚弈來得太快,我沒來得及……”
“不就是錢嘛!”楚弈表示小菜一碟!
楚正則也表示,會帶他親自挑一塊風水好的墓地。
沒被拒絕,齊景行松了口氣。
和楚家兄弟說開後,齊景行謝絕留宿的建議,回了自己的出租屋。
插入鑰匙打開大門,齊景行一愣。
秦戟醒了卻沒離開,不僅沒走,還用探究的目光看着他。
齊景行疑惑,想問他怎麼還在這裡,微涼的手背突然貼上額頭。他想躲開,卻隻是原地晃了晃,被人托住胳膊。
秦戟表情嚴肅:“你發燒了。修者發燒,不是一件小事。”
齊景行面色如常,光看外表,根本看不出異樣。如果不是歐陽野鶴離開前提醒了一句,或許連秦戟也發現不了。
齊景行當然知道自己發燒了,他現在連呼吸都是燙的。不過對于普通人和修者生病的區别,倒是了解不多。
他已經很多年沒有生過病了。
随手拿了個玻璃杯給自己的額頭降溫,他問:“修者發燒會怎麼樣嗎?”
“嚴重的話,會損傷經脈和丹田。”
秦戟倒了杯溫水給齊景行,将褐色小藥丸放在桌上:“幸好我帶了藥。”
其實是歐陽野鶴給的。
他等在出租屋裡,就是為了送出這一顆藥丸。
果不其然,齊景行看向他的目光柔和了些,不再像之前那麼疏離。
“謝謝你。”
齊景行吃下藥丸,喝水時睫毛顫了顫。
這樣一來,他讓秦戟留在家裡的人情就被抹平了,得想個辦法加深一下聯系才行。
他舔舔被水沾濕的嘴唇,露出兔子般躲閃的目光。
對不起了張刻舟!
“那個……秦先生,可以借我一筆錢嗎?”長而濃密的睫毛遮住他眼底的心虛,他低聲說道,“我想湊錢買一個好一點的墓地……”
秦戟毫不猶豫答應:“你需要多少?”
借用喝水的動作掩飾心虛,齊景行小聲提了個數字:“……十萬。”
這數字不大不小,夠他還一陣的同時,也不至于在出意外的時候兜不住。
鮮紅指印按下,齊景行沉默擦着拇指上殘餘的印泥。
秦戟把借條妥善保存,不打算再刻意逗留下去。
“時間很晚了,謝謝你的收留,我先告辭了。”他将西裝重新披上身,行至玄關,回頭和齊景行告别。
客廳燈光泛着暖色,将人影照得十分溫和。秦戟目光微滞,視線落在齊景行唇下的小痣上。
那裡仿佛存在着某種魔力,讓他挪不開眼睛。
齊景行沒有察覺秦戟詭異的沉默,他情緒不高,直到把手指上的印泥全部擦幹淨,才想起來要送客。
“秦先生慢走……”
秦戟驟然回神。
意識到自己的失态,匆忙擰動門把手,頭也不回地道:“别送了,你早點休息。”
客廳隻剩下齊景行一個人。
“抱歉……利用了你。”把骨灰盒從櫃子裡取出,手掌安慰一般在盒蓋上拍了拍,“再等等,過兩天就能下葬了。”
“楚奕和楚大哥說要挑個好一點的地方,松鶴園怎麼樣?那裡風景不錯,視野也很開闊,你應該會喜歡。”
“……我加上秦戟微信了,你說如果用他當擋箭牌,能逃過被拿去聯姻的命運嗎?”
……
“好無聊……”
奇怪,以前住在這裡的時候,他有覺得這麼無聊過嗎?
齊景行把骨灰盒放回電視櫃,索性不再思考,讓自己沉浸到修煉中。
普通居民區裡靈氣稀疏,他一絲絲捕捉着,利用傍晚時吸收的那塊靈石,嘗試把自己推過煉氣期。
第二天豔陽高照,齊景行神清氣爽睜眼。
成功築基了!
昨晚的郁氣一掃而空,他看一眼時間,打車前往楚天集團。
昨晚跟楚大哥約好了,今天要去看墓地。
楚天集團的大樓就在修者協會對面,齊景行背着淺藍色雙肩包走進大樓,像一個前來求職的大學生。
楚弈似乎在忙,發去的消息無人回應,齊景行隻能掏出總裁備用卡,默默刷開專用電梯。
大樓二十層視野開闊,陽光穿過玻璃窗,落到卡通狗頭形狀的毛絨地毯上。
兩間辦公室都沒有人。
楚正則不在就算了,楚弈竟然也不在。
“嗡、嗡——”
手機震了震,齊景行點開一看,是楚弈發來的信息。
楚弈:【修者協會來人了,我們正在報告拍賣會策劃,你自己玩一會兒/圖片】
點開照片,是楚弈隔着茶杯偷拍的協會領導。
放大對方的側臉,齊景行一愣。
這不是秦戟嗎?
原來對方除了是秦氏集團的董事長,還在修者協會任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