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補充道,語氣真誠,“我知道哥幾個的課表都排得跟打仗似的……你們能擠出時間關心我這怪事,幫我查資料、出主意,我已經感激不盡了,真不能再給你們添更多亂子。”
老王沉默了片刻,大手一揮,語氣斬釘截鐵:“行!天雲,懂了。兄弟之間不講虛的。”
他目光炯炯:“那說定了,天雲,你在謝同學那兒安心待着,按計劃走。但是,有任何用得着的地方,一個電話,随叫随到,别自己硬扛,好嗎?”
“對!我們一直都在!”洛小奇和黎律的聲音重疊在一起,帶着不容置疑的堅定。
“好!夠兄弟!”餘天雲的聲音帶着笑意,也藏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動容。
于是,在這個陽光明媚的周末,餘天雲和謝懷清聯手開啟了一場相當“精彩”的探索之旅。
公寓内,謝懷清幫忙把餘天雲面前的手機架好,餘天雲深吸一口氣,對着麥克風,用近乎氣若遊絲的聲音擠出:“沒有什麼能夠阻擋……”
剛唱半句,餘天雲的調子已經飄到了九霄雲外。
“……啊啊我不唱啦!奇仔!老王!你們幾個在線上樂得打嗝我聽見了!關麥!關麥!還有,千萬别放生人進來!我這‘蟲’格尊嚴還要不要了?線上演唱會?誰出的這比開直播還社死一百倍的馊主意?!”
奶茶店内,陌生人的桌遊則演變成一場驚心動魄的撤退戰。
謝懷清縮在角落,平闆屏幕上是混亂的在線桌遊界面,耳機裡人聲鼎沸。
他按着餘天雲的“場外指導”,緊張得手心冒汗:“對方……可能……在虛張聲勢……”
謝懷清聲音微弱得幾乎被背景音淹沒。
“靠!又輸了!”藏在謝懷清衛衣口袋裡的餘天雲氣急敗壞。
懲罰是學猴子叫,餘天雲立刻接管麥克風,用開朗到誇張的語調輸出:“我來我來!喔——喔喔——!怎麼樣?原生态不?……什麼?開視頻?别别别!鄙人尊容過于震撼,怕開了攝像頭直接導緻本服服務器崩潰!真事兒!江湖再見!”
他一邊插科打诨,一邊提醒謝懷清:“懷清,快!假裝掉線!”
而天橋下,一個“科學算命”的攤子擺着一張寫着歪扭字迹的舊紙——“科學占蔔,指點迷津,五元一次”,一塊皺巴巴的布,謝懷清闆着臉坐在小馬紮上,努力營造神秘感,餘天雲則潛伏充當“天眼”。
一位胳膊上盤着過肩龍、滿臉橫肉的大哥蹲了下來,聲如洪鐘:“算算!”
餘天雲借着縫隙飛速觀察對方的手掌,結合其神态,高速分析:“大哥,您這手相,重情重義,能扛山!早年坎坷,但有貴人星照拂,中年後……”
“放屁!”大哥猛地一拍大腿,“老子剛從裡頭出來,看誰都他媽不像好人!”
:“咒老子當不上官?瞧不起我?!”
大哥勃然大怒,作勢就要掀攤子。
餘天雲連連大喊“冷靜”,試圖勸住對方。
謝懷清則反應神速,抄起地上的“招牌”布和那意外收獲的五塊錢,拎起小馬紮,轉身如離弦之箭般射入旁邊堆滿雜物的窄巷。
動作之敏捷,全然颠覆了他平日的沉靜形象。
兩人在昏暗的巷子裡背靠着冰冷的磚牆,大口喘着粗氣,聽着遠處漸漸消散的罵罵咧咧聲。
“我的老天爺呀……”餘天雲從謝懷清口袋裡冒出來緩了幾口氣,心有餘悸地抖了抖觸須,“懷清,你這逃生速度,不去跑百米屈才了!剛才咱倆差點就出師未捷身先死,成為恢複人形道路上的第一批殉道者了!”
他又緩了緩,忍不住抱怨:“不過,雖然是我負責科學分析,你負責充當門面,但你那張臉能不能稍微……柔和一點?咱們是指點迷津,不是□□收錢啊。你看,唯一的顧客都變成追殺者了!”
謝懷清喘勻了氣,沒好氣地回道:“他那樣子,擺明了是來找茬的,我怎麼‘柔和’?而且……”
他想起餘天雲的分析,也忍不住吐槽:“到底是誰,看着人家胳膊上紋着青龍,還能算出他有官運的?”
“哎呀!權宜之計嘛!”餘天雲讪讪地笑了,“算了算了!這也算全新的、刺激的人生體驗了!體驗被江湖大哥追殺未遂?行!又可以光榮地劃掉清單上一條了!”
謝懷清低頭,看着蹲在自己手心、明明驚魂未定卻強撐着精神計算“戰果”的餘天雲。
一人一蟲的目光在狹窄巷道的陰影裡交彙,回想起這一整天從線上鬼哭狼嚎到線下亡命奔逃的種種荒誕離奇,一種難以言喻的、混合着極度無奈、好笑和劫後餘生的複雜情緒,沉沉地彌漫開來。
謝懷清長長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嘴角牽起一個認命般的苦笑,聲音帶着濃濃的疲憊:“我現在開始懷疑,你那些熱心的舍友們,絞盡腦汁貢獻出來的這99件必做的事……可能是馊主意了”
餘天雲六條腿微微攤開,發出一聲同樣認命的、清晰的歎息:“實不相瞞,經過這一天身心的雙重洗禮……我也開始傾向于這個悲觀的結論了。”
然而,下一秒,他的聲音又高揚了起來,像是給自己,也給謝懷清打氣:“不過嘛!辦法總比困難多!下一個挑戰什麼?是去天台挑戰高空跳傘的腎上腺素,還是給校長信箱投遞一封文采斐然的匿名情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