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甯迷迷糊糊醒來，感覺自己正抱着一個柔軟物什，鼻間馨香馥郁。突然她想到了什麼，眼睛猛地睜開。

鹿甯：……

她的手果然不安分地摟着景瓷的腰，腰腹柔軟，而且能清楚感覺到自己雙手抱着的力道。不僅如此，她的頭還埋在她的頸旁。

本以為昨晚和景瓷一起睡會很難睡着，沒想到一熄燈，枕着身旁沁人心脾的冷香很快意識就漸漸模糊，陷入沉眠。

她自小就有抱着東西睡覺的習慣，晚上睡的沉，怕是将景瓷當做抱枕了。

鹿甯沉默了，其實抱着還……挺舒服的，很暖和，就是人太瘦了，有點硌。

留戀了會兒被窩的溫度，鹿甯輕手輕腳松開景瓷。她揉了揉自己通紅的臉，不敢看身旁還睡得沉的人，她趕忙從一旁撈起自己的衣服穿上，溜出了房間。

鹿甯下樓洗漱，心有餘悸地長舒了口氣。幸好景瓷沒醒，不然自己得多尴尬。

景瓷在鹿甯出門時睜開眼，雙手輕輕一撐柔軟的床褥坐起身，如瀑如藻的烏黑長發散下，睡衣松松垮垮的搭在身上。

她擡手揉了揉鹿甯前幾分鐘還靠着的頸肩，那裡仿佛還殘存着她的氣息。

看着緊閉的房門，景瓷嘴角上揚，眼裡漾着清風的溫柔。

景瓷刻意晚了半個小時出去，堂裡鹿甯正和爺爺下棋。暖陽正好照在他們身上，十分祥和溫暖。

景瓷端了盤糕點過去，走近才發現爺爺一臉愁容看着棋盤。景瓷好笑，她從沒見過爺爺下棋露出這種表情，鹿甯的棋藝這麼好的嗎？

“吃嗎？”景瓷惦記着鹿甯才起床半小時，可能害沒來得及吃早飯，撚了塊糕點遞至鹿甯嘴邊。

鹿甯看着嘴邊的糕點一時間有些懵，沒反應過來，她下意識說道：“太幹，不想吃。”

景瓷點點頭：“吃水果嗎？我給你削。”

鹿甯：“……”

謝謝，我不想，沒什麼胃口。

她看了眼滿眼笑容的爺爺，知道自己這個時候不該拒絕，她點點頭：“橙子就好。”

“好。”景瓷從一旁茶幾拿出一個橙子，轉而又問爺爺，“爺爺，您要嗎？”

景爺爺笑着擺擺手：“不用，我吃了早點。你們倆先吃點墊肚子，别餓着，阿琳去給你們倆熱早飯了。”

阿琳是景瓷的母親韓琳。

景瓷搬了張凳子坐在鹿甯身邊，一邊看着他們爺倆下棋，一邊剝着橙子。看了會，景瓷覺得這棋路有些不對勁，她問道：“你們不是下圍棋，是……”

“五子棋。”景爺爺接話，“甯甯别的棋都不會，我這個老頭子隻能讓她陪我下五子棋了。”

景瓷：……

鹿甯看着景瓷一言難盡的表情不禁笑出了聲，她接過景瓷剝好的橙子，笑道：“是我不懂棋藝，沒辦法陪爺爺下别的棋，隻能委屈爺爺陪我下五子棋。”

老爺子聽鹿甯這麼說就不樂意了，他放下棋子反駁：“這怎麼是委屈，平時你啊，上班忙。能抽空來陪我下棋我已經很滿足了。”

醫院忙，鹿甯很少休假，但也會經常抽時間和媽媽來老宅吃飯，有空就會同景爺爺下棋。景爺爺圍棋很厲害，卻不知怎麼五子棋總是不開竅，和鹿甯對弈總是輸得很快。

鹿甯笑道：“爺爺，這是應該的。”

景瓷知道鹿甯會經常回老宅陪景家人，韓琳經常會同她講鹿甯如何如何的乖巧，是怎樣的敬重長輩，爺爺又是怎樣喜歡她。想起韓琳提起鹿甯那滿臉兒媳婦很體貼的表情，景瓷輕笑：“這段時間也是多虧甯甯替我多陪了爺爺，我出差了很久，很長時間沒有回來看望爺爺了。”

鹿甯抿抿唇，被誇得有些不好意思。

下午，景家老宅裡的人逐漸稀散，去打麻将、出去玩、喝下午茶的人都有，留在景宅休息的隻零星幾個。鹿甯和景瓷回到房間，景瓷開着燈在電腦前處理公司的事，鹿甯則靠在房間的床邊休息。科室裡安排她年初一上夜班，也就是今天夜晚五點半就要到科室。而景家晚宴晚上六點開始，她趕不上。

鹿甯打開手機看着排班表琢磨了會，擡頭看向對面在辦公桌旁辦公的景瓷，開口：“我今晚不在老宅吃。”

景瓷停下手中的活，擡頭看向她很是疑惑：“怎麼了？”

鹿甯看了眼時間，已經下午四點了，她道：“今天輪到我上夜班，等會就要走了，我去科室吃食堂就好。”

景瓷皺眉，看了眼腕表：“幾點？”

鹿甯：“六點。”

“這樣。”景瓷點點頭，她沉思了會，道，“等會我送你去上班，你要吃什麼，我晚點給你送來。”

鹿甯一愣，忙擺擺手：“不用麻煩……”

“不是麻煩。”景瓷将電腦蓋上，她走到鹿甯對面低頭看向她，唇角輕揚，“過年我可不能讓我的夫人一個人在外面吃飯，我得陪着她。”

景瓷遮住身後日光燈的光照，在鹿甯身上打出一片陰影。鹿甯不敢看景瓷，眼神聚焦在不遠處的椅子一腳：“你該陪爺爺他們，不然爺爺會生氣。”

景瓷看着鹿甯逃避的樣子，輕歎了口氣：“甯甯，看着我。”

鹿甯神色一僵，調整好狀态依言看向景瓷。景瓷神色沉靜認真，背光下的臉冷豔精緻，她随意挽着長發，露出修長的脖頸。鹿甯被這樣看着心一跳，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甯甯。”景瓷開口，語氣是一慣的柔和，卻帶着一絲不可抗拒的堅定，“你是我的妻子，是我重要的人。我不陪你，爺爺才會生氣。”

景瓷逆着光，光不達眼睛，她眼底深邃似藏着漩渦。鹿甯感覺自己心神要被這漩渦吸走，她眼睫毛顫了顫，右手指甲用力掐了掐手心，穩住自己的情緒，低聲道：“我明白了。”

景瓷看着面前委委屈屈的人，忍住想要揉她的頭的沖動，莞爾：“你好好休息會兒，我去和爺爺說。”

鹿甯眨眨眼：“好。”

好乖。

景瓷将自己耳旁散落的碎發别至耳後，轉身離開房間。

鹿甯看着房門輕聲關上，終于忍不住低下頭，擡手捂住了臉，她感覺她的臉頰要燒起來了。

這……太難為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