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甯内心一緊，眉頭緊蹙：“沒有起沖突，發生什麼事了？”
岑青時：“病人現在轉去急診ICU了，家屬認為是我們的原因導緻病人病情變化，準備告我們，病例要封存了。”
事發突然，鹿甯腦子裡最後一點迷蒙散去，第一次遇上法律糾紛，說實在話她有些慌亂。但很快她冷靜下來道：“我馬上過來。”
岑青時眉目間充滿着山雨欲來的前兆，她壓下情緒，輕聲道：“你路上慢點。”
挂了電話，鹿甯坐在床邊平複心情，腦海中放電影般回放昨晚上的事。她和病人家屬并沒有直接的情緒碰撞，她還記得早上查房交班的時候，搶四的家屬還非常感謝說辛苦你們晚上的照顧，語氣很感激。結果一回頭就是要将他們告上法庭。
鹿甯身體有些冷，她對待病人一向盡職盡責，在這樣的情況下反而惹上了法律糾紛，她有些寒心，心裡熱情有一絲消退。
動了動麻木的手，鹿甯看了看自己身上，還穿的是昨晚的衣服。此時她也沒什麼興緻換衣服，她将手機放進口袋，飯也沒吃，起身打算趕往醫院。
景瓷一如既往在沙發上辦公，平常在沙發等待鹿甯回家，久而久之她已經習慣了不在書房處理工作的事。
能聽見卧室傳來的聲響，景瓷應聲擡頭看去，隻見鹿甯戴好了口罩匆匆忙忙走向玄關換鞋，一副急着出門的樣子。
景瓷叫住了她：“甯甯，有什麼急事嗎？”
鹿甯一愣，沒有想到景瓷在家，她停下手中的動作回道：“是，我要趕去醫院一趟。”
景瓷皺眉，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向她輕聲問道：“怎麼了？這麼急。你睡了一天了，中飯晚飯都沒吃，吃點東西再出門，我讓李嬸溫着菜。”
鹿甯搖搖頭：“飯我不吃了，科室裡有急事，我得趕快趕過去處理。”
景瓷：“可……”
沒等景瓷說完，鹿甯的手機電話又響了，她趕忙低頭一看，是主任來的電。這下鹿甯不再敢拖沓，彎腰穿了鞋，急急忙忙留下一句“我先走了”便關上了門離開。
景瓷沉默望着已經關上的門，下一刻她反應過來什麼似的急促走進廚房拿了盒牛奶和面包，又拿起車鑰匙套上鞋跟着跑了出去。
鹿甯揉了揉因為睡得太久還有些腫的眼睛，接通電話：“主任。”
王主任：“小鹿，你還記得搶四嗎？”
鹿甯：“主任，岑師姐已經和我說過這件事了，昨晚我和病人家屬沒有起任何沖突。夜間病人的生命體征還算是平穩，并沒有發生什麼大事情。”
王主任：“小岑和你說了？現在這個病人病情加重，開顱住進了急診ICU。家屬則是咬着夜班不放，說是夜班病情變化觀察不到位，導緻病人發生病情變化沒有及時發現及時處理。”
“要上訴。”
鹿甯餘光瞟見景瓷正朝她跑來，于是她停住腳步，準備停止話題：“夜間沒有發生什麼，主任，我現在上車趕過來，事情等我到了再進行商榷。”
王主任頓了頓，道：“好，路上注意安全。”
景瓷在旁邊等鹿甯挂了電話後，将手中的面包和牛奶遞給她：“我開車送你過去，你吃點東西，不能餓着了。”
鹿甯垂眸望着眼前的食品，焦躁的心莫名平靜了下來。沉默片刻，她接過景瓷手中的面包牛奶，接受了她的好意，點頭道：“好，謝謝。”
景瓷笑道：“和我不必說謝謝，這是應該的。”
車子平穩在公路上行駛，鹿甯望着不斷後退的窗外景色，一口一口吃着面包，腦子裡充斥着的全是昨晚發生的所有事情。她需要把所有的事實記起，再複述給領導，讓科室最快掌握這件事情的全貌，從而更快的處理防禦這件事，将事情最小化。
景瓷：“好好吃飯，不要想東想西，事情等到了科室裡再處理。”
鹿甯：“……”
你才是要認真開車，不要看東看西。
但她可不敢這麼說，默了默，鹿甯很沒出息地回應：“喔。”
岑青時的電話打來，由于這段路的路邊在維修太吵，鹿甯很難聽清聲音，于是她開了外擴。
岑青時：“小鹿，我現在急診這邊，你過來一下，紙質病曆都在這，來看下有沒有問題。”
鹿甯：“不是封存了病曆？”
岑青時好似很熟悉流程一般，有條不紊道：“還沒到封的時間，先來看看有沒有什麼問題，這些東西出現纰漏也是有可能的。雖然他們轉科的時候就已經拍照留底了，但我們也要及時掌握這些消息，免得被打的措手不及。”
鹿甯：“……”
鹿甯：“我馬上到，你等我一下。”
岑青時：“好，注意安全。”
這件事科室的領導都很關注，導緻鹿甯在路上的電話不斷，她揉着眉心一句一句耐心回答。
“我知道，昨晚并沒有發生什麼。”
“我不知道，這你應該要問護士。”
“物理藥物都進行降溫了，後面溫度降下去了。”
等快到醫院時，電話才消停下來。景瓷一直安靜開車，沒有出聲打擾，等電話停下來後，她才開口詢問：“怎麼了？你遇到的事好像有些麻煩。”
鹿甯偏頭看向車外的風景，本來她是不欲與景瓷講這些糟心事的，她歎口氣：“沒事，隻是遇上了法律糾紛。”
景瓷：“是昨晚的那個病人？”
鹿甯沒有說話，算是默認。
見鹿甯不願多談這件事，景瓷沒有過問具體事情的細節。到了醫院，景瓷靠邊停車，道：“需要我幫忙嗎？我可以幫你。”
鹿甯搖了搖頭，深吸一口氣笑着道：“醫務科和領導會處理這些事的，交給他們就好。我也隻是來了解事情并且提供事情的細節，不用麻煩你了，也是徒添煩憂而已。”
景瓷看着鹿甯眉眼間難以掩飾的憂慮，沉默許久，點頭道：“我在這裡等你。”
鹿甯一愣：“不……”
景瓷再次重複：“我在這裡等你。”
鹿甯：“……”
景瓷言語間充滿着不可拒絕，最終鹿甯妥協：“好，你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