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你幹嗎的?”少年朝面包車走過去。
“你誰啊,你管我幹嗎的!”中年男人正蹲在車旁檢查什麼,看都沒看少年一眼。
少年什麼都不說,直接打開了後備箱,随之倒入懷裡的是一個軟到不行的身體。
他不喜歡跟人接觸,更不喜歡這樣近距離的貼近。
他皺了皺眉,伸手要一把将她推開,卻發現根本推不開。
她腦袋一歪,他看清了她的臉,手懸在她腦袋上方,靜止了。
她的臉很小,巴掌大,皮膚異常白皙,但雙頰上卻泛着異樣的潮紅。
滿臉汗水,汗濕的頭發沾在鬓角。
狼狽,可憐,無助。
仿佛被人遺棄的貓。
他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見她有任何動靜,心下猛然一沉。
他立刻将她抱起,匆忙地抱到路旁的樹蔭下,将人放平,輕輕撥了下她的腦袋,側面朝他。
猶豫了幾秒,他捏住她的臉頰,俯身親上她的嘴唇。
一口一口地将自己的氧氣渡給她。
他的動作沒有一刻停歇,竭盡全力地把自己的氧氣給她。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但她沒有絲毫轉醒的迹象。
就在他要停下時,女生忽然睜眼了,用一雙疑惑又驚懼的杏眼看他。
*
初夏第一次被人吻,心髒幾乎驟停,嘴巴灼熱得厲害。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帥氣又帶着點戾氣的少年。
黑發,雙眼皮,眼睛狹長,瞳孔漆黑。
這臉部輪廓,她認識,是方才人群中打架的那顆“星星”。
她的眼睛睜得極大,腦袋一片空白。
發生了什麼?他為什麼要親自己?
咫尺間,他的呼吸,仿佛火山迸發後的熱氣,掃過她的臉頰,灼燒着她。
她感到臉頰越發燙了。
她從來都被父母教育待人接物要有禮貌,不能做出格之事。
她現在不得不推開這個莫名親自己的男生。
“你為什麼……”
到底是十八歲的女生,從沒談過戀愛,臉皮薄,“親”這個字,怎麼也無法說出口。
最後說出口的是:“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氣呼呼地瞪他,卻因為她長着一副格外乖巧的臉,即使生氣,也絲毫沒有殺傷力。
少年的薄唇微微張了張,正要想說點什麼。
這時,耳邊傳來一道急刹車聲,車輪碾過地面刺耳的聲音。
随之而來的,還有一道風風火火的驚詫聲:
“未哥,小的救駕遲了!你這是……強吻純情美少女?”
……
初夏沒有去看來人,而是看到方才跟“星星”少年打架的男生都從地上爬起來了,其中一個幾乎小跑着過來,其他幾個走得踉踉跄跄。
為首的從口袋裡掏出一把刀,刀刃尖銳鋒利,在陽光下閃閃的,仿佛要吃人的猛獸。
“星星”少年背對着此人,完全不知道他即将面臨怎樣的危險。
一向膽小的初夏,也不知從哪裡蹦出來的勇氣,一把推開方才強吻自己的少年,用自己的後背擋在了少年身前。
……
“我去,怎麼流這麼多血?”
“未哥,不會要死人吧。”
初夏以為自己逃過一劫,卻不想命運的繩索勒住了她的脖子,似要索魂奪命。
徹底失去意識前,她聽到男生繼續說:
“沈未,你什麼時候招惹這麼好的女生了?為了你,竟然連命都不要了!”
*
初夏醒來時,眼前一片白,仿若撲入白茫茫的雪世界,空氣中彌漫着濃烈的消毒水味。
這味道她再熟悉不過,格外不喜,忍不住皺了皺精巧的鼻子。
這是哪裡?
自己升去天堂,還是墜入地獄?
她剛想坐起來打量四周,卻被後背的疼痛牽扯到。
疼?
自己沒死?
初夏恍然意識到什麼,用手撐着床,慢吞吞坐起來,掀開阻隔的白色簾布,看到一旁躺在床上的女人正被一個男人親着。
兩人視線相撞,女人見初夏目不轉睛地看着,推開身前的男人,沒好氣地跟初夏說:“看什麼看!沒看到别人在親嘴嗎!”
人人不同,有人能如此堂而皇之地把“親嘴”輕易地說出口。
初夏一張白皙的臉,被說得泛起微微的紅。
她連忙放下簾子,清晰地聽到一旁的接吻聲,跟她在電視裡看到的很像。
當事人絲毫不分場合,她這個旁觀者倒是羞得厲害。
她想起了昏倒前發生的事,自己幫一個陌生人擋刀了!
而且,這個陌生人,還強吻了自己!
她知道自己的運氣一向不好,但轉到“夕照鎮”的第一天,便是如此地獄開局,完全在她意料之外。
别人都有人陪床,而她孤零零一個人。
是那個“星星”少年送她來醫院的嗎?
如果是,他怎麼不在?
思緒紛飛之際,響起熟悉的聲音:
“未哥,你忽悠誰呢,不是喜歡你的女生,能為你擋刀嗎?”
“未哥,你這就不把我當兄弟了吧,我雖然沒有及時趕去救駕,但好歹幫你一起把她送到醫院,你就跟我說實話呗!”
“沈未,再不說,信不信我用《5年高考3年模拟》把你拍死。”
……
沈為?
他叫沈為?
有人走了進來。
初夏看到了穿着白色T恤的少年,個子很高,雙手插兜,走路帶風,眼睛裡透着疏冷,仿佛森林深處的野獸,不與人親近。
他慢悠悠地晃過來,走得悠閑自在。
薄唇輕啟,初夏的耳邊刮來了一陣沉沉的嗓音,帶着些許磁性,仿佛潺潺溪水流經山石。
“初夏,你喜歡我嗎?”
話說得漫不經心,神色吊兒郎當,仿佛在問她“今天天氣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