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難怪那時遇到趙辭也時,他會瘦得那麼……令人難忘。
難怪他在聽到一些關鍵詞時,反應會變得奇怪。
難怪自己當時明明聽到他是個逃課去上網的小孩兒,卻還是鬼使神差地幫他藏起來。
難怪他看到有人走進來時,緊張得抓住了一個陌生人的腳踝……
恐怕對那時的趙辭也來說,因為抓别人腳踝被踢一腳,也比被那群人抓回那什麼狗書院要好得多得多。
後來呢?後來怎麼樣了?
陸時燼總算開始有意識地去回憶那場夢境之後的事情。
他的确因為被突然被一個陌生人抓住腳踝吓了一跳,幸好,幸好他沒有展現出任何可能暴露桌子底下還有個人的反應。
那雙手很涼,手指也很長,握上那時本也偏瘦的陸時燼時,很輕松就完全包裹住了他的腳踝。隻是因為太瘦,又硌得他踝骨都有些生疼。
當時陸時燼依然對一切的不知情,隻是卻憑着一種莫名的直覺,護下了那個瘦弱的男孩。
……
那群人離開後,瘦得跟骨頭架子似的趙辭也從桌子底下爬出來,定定地看着陸時燼。
他張了張嘴,一時卻沒說出話來。
陸時燼以為他是想說謝謝,直接強硬地拉過他坐在自己旁邊,叫老闆再上了一碗烏冬面。
“吃點兒吧,你這瘦得吓人啊,是生病了?”陸時燼問。
趙辭也看着他搖頭。
他又沒認出我。趙辭也想。
後來成為了KLK教練的吳害這會兒雖然還隻是個失業青年,但他比倆小孩兒都多在電競這行混幾年,正經打比賽之前也是一路摸爬滾打過來的,剛才坐在陸時燼旁邊也看了全過程,大緻猜到了怎麼個事兒。
怕青春年少口無遮攔的陸時燼戳到人家傷口,吳害趕忙瞎轉移了個話題:“厭食症嗎?”
這次趙辭也想了想,不知為何,點了點頭。
十六七歲的陸時燼果然很快被轉移了話題,滔滔不絕地細說起多吃飯的種種好處,包括但不限于,多吃飯才能長得像他這麼高,多吃飯才能長得和他一樣帥,多吃飯才能練出好身材……
趙辭也坐下吃面時,吳害提起了TRG到臨市選青訓生的事兒:“你去嗎?”
“嚯!真的假的?”陸時燼一拍大腿,“那我當然去!TRG大戰隊啊,能被選上起碼吃飯不成問題吧?”
趙辭也默默聽着,一邊細細扒拉陸時燼請他吃的面。
彼時的他雖然面貌狼狽,吃東西的模樣卻很斯文,面條都是慢慢往嘴裡送,吞一口送一口,半點兒聲音都沒有。
吳害掃了趙辭也一眼,便知道這機靈小孩兒聽進去了,難怪……能從那群人手裡跑出來。
跑吧,跑遠一點,再也不要回來了。
那真不是人呆的地方。
……
非法拘禁加故意傷害,竟然才判一年嗎?
陸時燼揉了揉眼睛,強迫自己又看了一遍,才發現似乎是因為證據不足。
他爹的,這種天殺的學校能怎麼取證?受害者有什麼方法取證?!等監管上門,他們肯定也已經收拾得幹幹淨淨了。
監管……
能次次躲過監管,辦了這麼久直到現在都還沒有被掀老底兒,李晏他爸背後肯定還坐了人。
陸時燼往下劃了許久才找到那個小金絲熊頭像的對話框,他沒什麼猶豫的按下了視頻通話。
然而微信原始的鈴聲響了很久,卻并沒有被接通,反而吵得人心煩。
陸時燼想了想,又在電話簿裡挑了個電話撥過去。
這會兒國内的時間是晚上九點多,電話那頭接起來的聲音卻略顯疲憊:“無事不登三寶殿,突然想起自己有個媽媽了,必然要作妖。”
陸時燼蹙眉。
他并沒有因為陸苒這句話生氣,不高興隻是因為:“還在加班呢?你有哪天能不加班的嗎。”
埋在案卷堆裡的陸苒打了個哈欠:“為人民服務的事兒怎麼能算加班呢,我幹這活兒也覺得挺有意思的。”
說完她放下了手裡的筆,後仰阖目,“說說你的事兒吧,我正好也休息一下。”
陸時燼歎了口氣:“我們倆都這樣,誰也管不住誰。”
陸苒大笑:“你個當兒子的還想管老媽呢?”
聽見她笑了,陸時燼眉間也稍緩,語氣裡帶了些少有的無奈:“是是是,我隻是擔心你的身體,你身體健康,才能更好的服務人民。”
陸苒嗯嗯敷衍了他兩聲,陸時燼就知道自己又被當個屁給放了,索性便說自己的事情了:“那個……找你是想跟你說一聲,我想去趟東京,你記得打個報告。”
陸苒一個仰卧起坐起來,眼睛都亮了:“你進世界賽了?!”
她隻知道陸時燼一直在搞電競,東京冠軍賽她也許聽了個大概,對比賽的時間和進程卻完全不了解,一聽陸時燼說要去東京,第一反應就是自己兒子報喜來了。
隻是陸時燼還沒來得及解釋,小房間的門卻被孟衛一個猛子推開,外頭的孟、陳兩人瞪大了眼睛,驚呼:“你要去東京?!”
話音剛落,窗外竟突然刮起了大風,隔着緊閉的窗門依然呼呼作響,一瞬便吸引了屋内三人的視線。
看起來是要下大雨。
隻是不知道東京現在的天氣怎麼樣,是否和天氣預報表面播報的一樣晴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