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姑娘說的什麼話？”“你為我們做了那麼多。”“你救了我們所有人。”所有人瞬間七嘴八舌起來，方璃一時不知道看向哪邊。

“安靜！”方璃面前的老婦人高聲呵住他們，方璃認真地盯了她一會，卻想不起來自己幫了她什麼。一個小女孩趁機擠到了方璃身邊，方璃一見她便笑起來：“是你呀樸喬，你這麼穿我更喜歡你了。”

樸喬拉住方璃的手，小臉上滿是認真：“方璃姐姐，你和我說，俠心是說不清的，隻能靠自己領悟。我現在明白了，大俠就是像你這樣的，我也想成為大俠。方璃姐姐，你收我為徒吧，我要和你一起闖江湖！”

方璃笑着彎腰，輕輕地扯了扯她的臉：“這可不行，我沒有家，才敢肆意地遊蕩在天地間。但你還有家人呀，你阿娘阿爹都會舍不得你的。而且我還沒有能力照顧一個晚輩，不過我答應你，若我日後想收徒了，一定第一個來找你。”

樸喬面露沮喪，但還是提起笑臉和方璃拉鈎。樸娘子和她的夫君站在她身後，皆感激地看向方璃。

方璃直起身子，始終無法适應這樣的氛圍，幹笑道：“好了，大家也見到我了，快回去吧，城中不是還有很多事要忙嗎？”

“方大俠，你身邊那位為金沙城帶回水源的那位公子呢？”老婦人再次牽住方璃。

方璃頓了頓：“他有急事先走了。”

“既如此，那我們便不等了。”老婦人慢慢松開方璃的手，在方璃疑惑的眼神裡高聲說道，“鄉親們，随老身拜别方大俠。”

她說着便要跪下來，方璃瞪大眼睛，一把扶住了她：“這怎麼行？”可她身後的所有人都已跪倒在方璃面前。老婦人掙開方璃的手，堅持地拜了下去。

方璃緩緩地後退一步，求助地看向萬俟沅，可萬俟沅不知何時退到一旁。

“方大俠，你為金沙城奔前忙後，一番苦心喚醒所有人。如今惡賊已除，賭坊關閉，城外河道皆通，金沙城終能再存百年。你當之無愧是個英雄，受得起這一拜。”老婦人擡頭注視着方璃，“今日，我代金沙城感謝你，俯願方大俠往後平安順遂，所願皆成。”

“俯願方大俠往後平安順遂，所願皆成！”

方璃從衆人跪下時便開始呼吸急促，眼眶發酸，終于在一刻，掩面落下一滴淚。她拱手，聲音發澀：“能與各位相見相識也是方某三生有幸，願各位保重身體，你我終有再見日。”話音剛落，方璃的腰便對着衆人深深地彎下去。

她直起腰，向萬俟沅點點頭，飛快地翻身上馬：“大家快回去吧！”方璃不再猶豫，戴上帷帽，下一秒馬兒便沖了出去。

很快黃沙漫天，不見方璃的身影。

*

方璃一人走在山徑間，如今已過四月，山間一片盎然。不知想起什麼，她歎了一口氣，索性從馬上下來。她的腳剛落地的那一刻，一個蒙面人突然向她襲來。

一掌直直地落到她背上，方璃猛地吐出一口血，回身時，她後背的傷口滲出血迹。“你是誰？”

蒙面人桀桀桀地笑起來：“臨死之人何必知道那麼多？你死後可别來找我，要怪就怪買你命的人吧。”他一抖手中紙扇，向方璃刺來時，卻有寒光閃過。

方璃扔下包裹，抽出劍反擊。可惜昨日傷勢未愈，她節節敗退，逐漸被蒙面人逼至懸崖邊。方璃捂住不斷流血的左肩，怒視蒙面人，再次舉起劍向他砍去。

蒙面人挑開劍尖，扇柄打在方璃手腕上。下一秒她手中的劍便飛了出去，蒙面人趁機閃身到她面前。

正當蒙面人想再給方璃一掌時，一把劍向他飛來。他側身閃過，看向林間，卻空無一人。方璃再次吐了一口血，在蒙面人看過來時用力地眨了眨眼睛。

蒙面人不再猶豫，一掌将她打下懸崖。

“方璃!”王棄塵絕望的喊聲從懸崖上傳來。

方璃睜開眼睛，果然王棄塵的身影出現在她面前——他一臉決絕地跳下懸崖，伸直手臂想要拉住方璃。方璃注視着他焦急的眼睛，果斷抽出匕首，用盡氣力将它擲了出去。

匕首迅速穿過王棄塵的衣袖，巨大的刃氣将他整個人帶回懸崖上。

她又賭對了，方璃嘴角帶笑，閉上眼睛，安心地任由自己下墜。

王棄塵，我能找到你那麼多次，這次，就換你來找我吧。

希望我醒來時，你已經明白我一直想和你說的究竟是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