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寒商震驚地直起身,錯愕地瞥了一眼城陽公主。
但也隻是一眼,他忽然憶起自己的人設。
他心平氣和地坐了回去。
“小僧,隻是一介出家人,那孽根有無,無礙小僧誦經禮佛,既如此,招人誤會也便誤會了,不必辯駁。”
蕭靈鶴失笑,将臉頰倚在他的肩上,纖細的雙臂仍摟着他不曾松,口中呢喃一般地道:“還是出家人嗎,誰家出家人躺在本公主的懷中,比男寵還要婉娈柔媚呢!”
謝寒商回神急忙要推開她,蕭靈鶴不松,沒有被他掙開,她倒過來取笑他:“這不是你欲拒還迎的手段嗎?你看,還說自己不是小浪蹄子。你一個大男人連我一個弱女子都推不開,你敢說你使勁了?”
“……”
蕭靈鶴騰出一隻手撫摸了他的頭,促狹道:“你心裡有我,裝着矜持,我知道。”
謝寒商推也推不得,辯也辯不過,無奈閉上了眼睛,念起了“色即是空”。
蕭靈鶴沒有試過在馬車裡,有一點想将自己的夫婿立刻就地正法,不過時機卻不大對,還得再等兩日。
但小打小鬧,撩撥一二也不錯。
“佛子博學,豈有如你這樣的,一整日就會念這幾句,我的耳朵都要聽得起繭子了,大師。”
他置若罔聞,一心念佛。
“寒商。”
她靠近一些,指節輕輕觸碰他的臉頰,在他的唇邊點出一個淺淺的梨渦。
其實他笑起來時真的很好看。
隻是他很少笑,隻有在成為“聲聲”的時候,會撒嬌,會笑,像個真實且鮮活的小少年,如今再看這個許看不許吃的大師,好像還是小狐狸聲聲更好一些。
他念着佛,聽到“寒商”二字,猛然睜開了眼。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謝寒商,是她死去的驸馬的名字。
貧僧是一個替身嗎?
他的眼眸微微泛紅,有一縷幽暗的光藏在眼睑底下,正巧馬車動蕩,宮燈内的火光熄滅,整片狹窄的空間霎時陷入黑暗的死寂,蕭靈鶴沒來得及與他對視,視線便陷入了漆黑。
搖晃的馬車,将她甩在車壁上。
又送來一雙柔軟的唇。
唇瓣溫涼,皮膚底下卻仿佛藏着火焰般炙熱的體溫,将她的唇肉一點點含住,吞噬。
蕭靈鶴的身子抵在車壁上,瞳孔一點點放大。
謝寒商身上熟悉清冽的蘭芷芳息,随着他跌入魔障般的瘋狂的吻,送入了她的感官。
謝……謝寒商。
不是,現在的人物設定不是佛子嗎?
佛子,為何會親吻本公主?
不過短短瞬息之間,蕭靈鶴的腦子從一片漿糊,恢複澄明,心念幾轉,僅僅能想到的是,這個男人的确是個浪蹄子,有些勾人的本事。
繼而她又想入非非地忖道,這好像還是他們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親吻。
就算有過最親密的事,但這般坦誠正式地接吻,好像還是頭一回。
他的嘴唇好軟啊。
一開始冰冰涼涼,像新捧上來的櫻桃酥山。
越親就越熱,酥山融化了,又漸漸釀作岩漿。
滾燙的觸感,貼着她的嘴唇,帶一點兇狠的、殘暴的惡念,猶如猛獸般,亮出柔軟之下鋒利的狼牙。
不過輕輕一掠,蕭靈鶴感覺自己的嘴唇像是被他咬破了。
淡淡的血腥氣在唇齒間蔓延。
但那點疼痛微不足道。
隻覺得好刺激。
她沒有一點害怕,更無半絲抗拒,她的手,甚至抓住了他襕衫腰間的褶痕,指節扣攏,力度收攏,男人的窄腰瞬間便陷入了衣衫圍剿之中。
腰間傳來桎梏的感覺,他恍如夢醒地退離,清醒地意識到,自己犯了色戒。
他一時為嫉妒沖昏頭腦,幹了不可饒恕的事。
為了别的男人争風吃醋,還,破了色戒,動了色心。
“大師?”
黑暗中傳來女子的笑音,她仍靠在車壁上,衣襟淩亂,發髻垂落,秀眸噙笑。
她伸出一隻手,在徐徐停下的馬車中,勾搭向他腰間的鞶帶。
“怎麼不親啦?本公主的唇,還好親嗎,佛子閣下?”
“……”
馬車停下,禦夫下車,籬疏在外頭打起簾門,送入一角提燈的光芒:“公主,到了。”
就着這幽微黯淡的燈光,蕭靈鶴斜眼輕睨着車角沉默的男人。
他姿态安閑平和,垂首念佛,清湛的目光寫滿了惺惺作态的慈悲。
就好像,剛才那個豺狼般,将她抵在車角裡肆意親吻的人,不是他。
蕭靈鶴摸了一下破皮的嘴角,對那個假正經的男人莞爾。
“痛。”
他心尖一抖,瞳孔急遽一顫,沉默不敢回應。
“都流血了呢,始作俑者,總得為我上藥吧?”
始作俑者,今夜犯了色戒。
正在崩潰之中。
更讓他崩潰的,公主的唇——
真的很軟。
很好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