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寒商的水平,是馬車已經抵達了城陽公主府,城陽公主的手已經重得擡不起來,而他,依舊屹立不倒、堅不可摧。
城陽公主後悔了,非常後悔。
她低估了謝寒商,低估了他在特定情境之下觸發的加時延長技能。
起初,她覺得自己穩占上風,可以肆意操縱拿捏他,可到了後來,她想抽離卻不行,被他按在砧闆上魚肉,她終于知道了什麼叫自掘墳墓。
一向穩操勝券掌控一切的蕭靈鶴此刻欲哭無淚。
馬車停下後,車夫問公主可要下車。
侍女籬疏試圖打開車門。
可這車裡的情況如何能讓人撞見?
若用一個詞來形容,那就是:靡亂。
她衣衫完整,但她身下的男人呢,衣襟半敞,香肩半露,散亂的梨花白薄衣下,是堅而白皙的肌膚,好像勻淨的瓷器,光滑而有手感。
他這般入情入迷的樣子,實在勾人,要是馬車門被拉開,豈不是教人看去了?
蕭靈鶴發現自己已經變了,她不想被人看見自己驸馬的這副媚态。
但是當她試圖掩蓋這種恥于見人的狀态時,謝寒商的動作要比她快一步,雙臂一合,便将蕭靈鶴整個揣入懷中。
伴随蕭靈鶴因下巴被撞疼的悶悶一聲輕哼,馬車門适時拉開,露出一線月光,提着宮燈的籬疏把燈往馬車内照進來,她瞧見了蜷曲糾纏的衣衫,名貴的料子像流水般沿着馬車内的長凳滑落下來,公主的背影在驸馬的高大下映襯得嬌柔、纖瘦,烏泱泱的墨色長發,一蓬蓬地堆在肩上、耳上,挂在閃爍着秀瑩的光澤的發钗上。
公主蜷縮在驸馬的懷裡,臉頰靜靜靠着驸馬的肩,像是睡着了般安詳。
驸馬的雙臂則安靜地摟着公主,在外人看來,這似乎就是一個極其溫存、簡單、靜美的時刻。
隻有兩個人知道,他們是怎樣地于華袍之下密不可分地相連,做着如何天雷勾地火的勾當。
蕭靈鶴的臉頰都紅透了,悶得呼吸閉塞,又唯恐大力地抽氣會露出端倪。
籬疏以為公主是睡着了,不敢驚擾了公主殿下的美夢,她細緻地重新拉上了車門,靜靜地提燈退去。
一行人就守候在外邊,不肯弄出絲毫的聲響,遠遠圍在馬車外,等候公主睡醒。
車内,蕭靈鶴終于不安分地動了一下,在男人的懷中輕輕地扭着,謝寒商低下頭,薄薄的眼皮也随之耷落下來,落在公主飽滿如玉盤的臉頰上。
蕭靈鶴惱火得很:“你居然還沒好?”
謝寒商有一點委屈,隻是沉悶地哼唧一聲,不肯說話。
蕭靈鶴覺得自己過了今日之後,去找兩個按摩的侍女,按上一個時辰這手腕都不會好了。
“女施主——”
他終于看出她的不情不願,打算寬縱她的魯莽,于是殷切地替她想了一個辦法。
在蕭靈鶴擡起頭時,他靜靜地看着她的眉眼,道:“再叫貧僧一聲‘心肝’吧。”
都這個節骨眼上,她都要爆發了,還叫那兩個字?
“幹什麼?”
他的眉目泛出赧然,不太自在地說:“興許能幫你。”
蕭靈鶴暗暗蹙眉,過了一晌,這周遭靜谧得像刀子似的刮她本就不是特别厚的老臉,她豁出去了,再遲一刻,任誰也都知道這馬車裡的狗男女在幹什麼,她沉下氣,視死如歸:“心肝!”
咬牙切齒的一聲,卻不奏效。
她終于是怒了,怒恚的雙眸紅彤彤的,狠狠剜向他。
謝寒商不認為自己的提議有問題,但她的語氣分明不對,如果她執意不肯配合,他也隻能露出愛莫能助的神情。
蕭靈鶴被他打敗了,軟和地幽幽道:“心肝兒……”
自己說完都是一哆嗦。
不過好在男人也是一哆嗦。
他們連哆嗦起來都心有靈犀。
蕭靈鶴刑滿釋放了,她怏怏地吐了一口氣,額間滲出了細密的輕汗,“大師自幼修行,果然佛法精深呢。”
也不知她是不是特意陰陽他,謝寒商的俊顔紅得厲害,但對今晚的一切,他沒有任何悔意,就是對佛祖,也沒有任何忏悔。
公主想要他,公主就會得到他。
他甘之若饴。
他将她的小手從袖口底下掏出來,用車中備好的茶水打濕了幹淨的絹帕,為她擦拭黏膩的蔥根。
蕭靈鶴正困倦地往他懷中去倚,耳朵裡恍惚間聽到他低低地叫她:“瑞仙。”
那一把聲音,真是得天獨厚的清澈,低沉,像三月的晚風拂過竿竿青翠的還帶着露水潮氣的竹林,又像冬日裡磊磊青松上結得一層淡而晶瑩的霧凇,有股潮濕且剔透的美感。
配合親親切切的“瑞仙”,簡直溫柔缱绻到極緻。
她忽地睜開眼,仰頭望向上方神情專注的男人,喉嚨微癢:“你怎麼知道的?”
他耐心地替她處理指尖的遺迹,緩聲說:“聽太後叫過你的名諱。是祥瑞之‘瑞’,仙鶴之‘仙’,我猜得對麼。”
“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