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咋老糾結這些,人有擅長的和不擅長的不是很正常嘛…诶要不明天跟我去看電影,慶祝一下我輔導有功?
不了。陳慕欠下的醫藥費考前就已還完,他遞給秦馴一個精美包裝的小方盒,之後一聲不吭,背起書包離去。
被拒絕的人心道他有的是狐朋狗友相陪,小方盒看也不看就扔進講桌,然後披上搭在椅背的羽絨服離開。
冬日暖陽照在下過雪的地方,寒冷被消融,然而在藏得隐匿的深巷,陽光遙不可及。
我當初送了什麼來着?抱着粉紅企鵝的陳慕想到這就開始頭痛,他原來竟做過這樣一件傻逼事,給秦馴送了根不是金不是銀,廉價至極的企鵝項鍊。
……
晚上八點,陳慕接到客戶組小于的奪命連環call。最近工作追着他跑,清閑日子殆盡。不得已加班的苦逼社畜打開電腦,然後看到不久前秦馴發來的郵件。
真難得我說什麼他就會做什麼。
調侃現在與過去的秦馴讓陳慕心情好過一點,他點開郵件獲得具體地址和個人信息,平靜地回複了個經典OK手勢。
那什麼時候去寄呢,陳慕一天天忙得腳不離地,想到要寄東西到大洋彼岸,内心又開始犯拖延。
大概找靈感這東西格外影響人的心情,陳慕的煩悶暴擊在鍵盤,折騰來折騰去,幾句話寫到将近淩晨才發給小于。
第二天一早,熊貓眼小于和陳慕在公司前台相會,小夥子精神不佳,打招呼打得随時要倒地。相比起小于的有氣無力,罵罵咧咧的創意老兄更引人矚目。一個上午十點都不一定在辦公室的人,今天八點就來,要麼是他良心發現,要麼是公司那形同虛設的考勤變了玩法。
答案顯然是後者,以前怎麼都不會在早上出現的大家齊刷刷踩點露面,嘀卡聲音響成樂曲,與沖天的怨氣一道應驗江湖傳聞。
“咱們公司肯定要完蛋了!”
匿名群早已一石激起千層浪,讨論得熱火朝天,大家之前隻是開玩笑要過一段苦日子,卻不料公司連苦日子都不怎麼想給他們過了。
曾為招人苦惱的人事在擔憂自己未來,曾算賬算得兩眼金星的财務依舊兩眼金星,大家哀歎命運,同時又尋找導緻了一切的錯誤根源。一口大鍋立馬扣在創意頭上,不管是已經走了的,還是沒走了的,都難逃被罵。
創意老兄一個頂倆,抄起鍵盤就輸出,發洩着前幾天被禁言的憋屈。
你媽的,迷人小黃瓜國粹在手,怒罵這群人天天上下嘴皮一碰,不放好屁。
眼看着線上抱怨的火要燒到現實裡的辦公室,昵稱清白蓮花的人及時蓋盆,銳評他們是奴隸鬥奴隸,白白讓别人坐收漁翁之利。
陳慕道這清白蓮花前半句說得還行,後半句意指不明。
有人就問誰是漁翁,難道是對家嗎,老子一個月工資沒發了,誰管他對家不對家!
清白蓮花連發三個狗頭表情包,說我們打工人哪有什麼對不對家,我們都是被漁翁壓榨的奴隸罷了。
這下說得明白,有人喝他大膽,有人驚恐萬分,有人恍然大悟,紛紛發狗頭以示贊成。
火滅了,人也清醒了,公司真的要完蛋了。
陳慕路過老兄工位的時候,他不再摸魚去群裡對罵,而是愣愣地坐在位子上,茫然無措。
他比陳慕早半年入職,有點脾性,但頂多随口說兩句髒話。袁芝和老大剛走那會兒,陳慕默默無聞,他能力有限,隻剩ella挑大旗,後面顧謹言一來,ella撂挑子喪氣半個月,他就猴子臉上畫王八,自己把自己當王。
“王”沒想到他要離開這塊洞天寶地重新再來,他不是幹啥都細緻有序的ella,也不算本領高強,以為公司這半年熬一熬就過去了,到時候他熬成大元老,資曆提升。可現今錢少活多,福利全砍的熬法已伺候不動自己無窮的胃口,尤其群裡那整齊劃一的辭職信号還觸着他的神經。
萬一挺不過,不就沒工作了嘛…他也二十七八了,二線城市活得艱難,沒了工作去相親有誰能看得起他?
“陳慕,”老兄喊住人,“你…你去幹什麼?”
“開會。”
“啊?我怎麼不知道?”老兄驚訝皺眉,心裡那點不安成倍增長。
“可能對你另有安排吧。”
陳慕說完就走的冷淡風格,更引他多思。
什麼會天天要找那個二愣子開?老兄起的綽号也難聽,他管ella叫沒女人味,顧謹言就是該死的走後門。
三個人天天湊在會議室裡,誰知道是在開會還是幹其他的…真他媽惡心,這三張臉發散在老兄常看的片子裡,他立馬就像得了陽痿一樣如墜冰窟。
看來我得趕緊走了,老兄編排一頓是為安慰自己的走迫不得已,他拿出幾年前的簡曆修修改改,頗有自信地先海投大公司試水,然而一連好幾天,都沒有收到回複。
倒是ella跳去業内知名公司的消息走光,讓不少人驚歎,咱們這小公司裡藏龍卧虎,竟是大公司的人才培養皿。
陳慕在那幾日不間斷的開會就隐有預感,他和ella原先在袁芝手裡就是一個台下一個台前的小卒,現在他被引到亮光處,獨自撐着這破爛小船。
盡管這點意料之外會讓自己覺得又看錯了人,但陳慕适應良好,沒有十幾歲時的青澀懵懂。他一邊拾起爛攤子繼續工作,一邊開始在五花八門的招聘信息裡找找自己未來的路。
于是接連碰壁的老兄發現某個二愣子在跟心儀公司的合夥人接觸時,氣急敗壞地問責。
你也要像那幾個娘們一樣當叛徒嗎!
坐在西餐廳見老同學的陳慕收到莫名指責的微信,嘴裡念了句有病。
餐桌對面的男人饒有興趣地擡眼,笑着感慨道,“陳學霸,好久沒有聽你罵人了。”
“别這麼叫我,魏明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