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内的人聽後都忍不住笑了起來,男人覺得面子上挂不住,眼睛瞪得如牛眼般惡狠狠地:“關你什麼事啊!哪來的丫頭片子!”
她可沒慣着他,眼看他氣急敗壞地要站起來打自己,揪住他的手一松,男人踉跄地跌倒在地,差點親上别人的鞋後跟。車内再次掀起哄然大笑,許鹿予擡起腳壓在他的背上,令他動彈不得,為孕婦讓開了一條道:“姐姐,您過去坐吧。”
孕婦扶着腰在位置上坐了下來,感激不已。
前方愛心座椅上的小女孩站起身來雙手鼓掌:“姐姐好厲害喲!就和大英雄一樣!”
一旁的奶奶趕緊捂住自己孫女的耳朵,扯住她的胳膊開始教導起來:“叫什麼叫!你可不許學她!哪有女孩子這麼彪悍的喲,像她這種的以後可沒有男孩子敢要。”
顯然小女孩的胳膊被擰得發疼,還是皺着眉不解地問:“為什麼呀?”
“女孩子要端莊賢惠,這樣才有人會喜歡。”
“知道了奶奶……”
祖孫倆的話看似正常,許鹿予卻聽着不舒服,聞聲望過去,小女孩窩在她奶奶懷裡有些不知所措,以為自己做錯事兒了。
她穩住腳跟,來到小女孩面前,倆人對視一眼後,許鹿予從包裡摸出一根棒棒糖,在她面前蹲下身來将其遞給她。
小女孩怯懦懦地回頭看了眼自家奶奶的表情,老人嘴一撇,不情不願:“還不快謝謝人家。”
待她接過後,許鹿予揉揉她毛茸茸的腦袋:“女孩子不一定要端莊賢惠,大英雄也一樣會受人喜歡,姐姐相信你也可以這麼厲害的喲。”
小姑娘再次仰起臉,開心地笑了起來。
中年男人下車前還惡狠狠地盯着她看了好一會兒,許鹿予視若無睹地将手搭在扶手上,直到他下車,她才從口袋中摸出手機,優哉遊哉地戴上了耳機。
範範給她發了好幾條語音,大概是告訴她許枝靈已經到車站了,給她打電話一直沒接通,直接打到範範那去了。
許枝靈是許鹿予的堂妹,倆人打小關系就要好,這兩天家裡的事情剛忙完,趁着小學畢業的暑假還沒結束要來縣城玩玩。
車站離她們家不遠,許鹿予提前下了公交車将許枝靈接回家,許年很給面子地給了一百塊,她直接帶着堂妹去江濱路的那家大排檔吃燒烤。
南江的夏天晚風較白天的炎熱清涼許多,支起的桌椅旁擺放着一捆啤酒,桌上是一盤西瓜,以及各種口味的汽水兒。
一塊兒的還有她初中同學徐鶴野,其實就三個人。徐鶴野嘴甜,惹得老闆娘喜笑顔開,熱情地提了一紮冰鎮的菠蘿啤送給他們:“小帥哥小美女吃好喝好哦!”
這裡有幾個忙前忙後的暑期工,給他們上菜單的是個腼腆不怎麼愛說話的女孩,系着淺藍色圍裙,看起來年輕尚小,垂下眸将菜單和筆放到倆人面前。
許枝靈拿起黑筆在紙上勾勾畫畫:“一盤爆炒田螺,拍黃瓜,再來六串五花肉……”
點完餐後,女孩收好菜單往裡走。無聊的等待時間,許枝靈将下巴撐在掌心上,目送她離去,眸中帶着惋惜與同情。
百無聊賴之時,許鹿予的胳膊突然被肘了一下,耳邊是許枝靈激動的聲音:“我去,驚現帥哥!”
“嗯?”她咬了一口西瓜瓤,嘴裡全是籽,順着其指的方向看過去,黑色T恤和運動褲。
怎麼這麼熟悉呢。她的視線緩慢上移,直至定格在那張臉上。
少年的身形颀長,隻不過與白天相比,少了鴨舌帽與口罩,蓬松的碎發綴在他的眉梢,在忽明忽暗的燈下襯得皮膚愈加發白,光看側臉都能看出他的五官極為精緻,濃密修長的睫毛,英挺的鼻梁,再到流暢有度的下颌線,正端着一盤烤串往裡走。
許鹿予一下就從座位上站起來,跟上去叫住他:“蔣汀昱!”
不出意外地,少年回過了頭。她這才看清了他的正臉,比側臉還要好看。
與此同時,他也在打量她,昏暗的光下映出淺茶色的眸,眼尾拉長,眼周似是暈染了一圈淺淺的墨,無論是鼻子還是唇都很立體,鼻尖上還綴着兩三點雀斑,不是特别明顯,卻像是渾然天成,一瞬間,蔣汀昱竟覺得有些恍惚,第一反應是,她長得很好看,像精緻的洋娃娃般,特别是微卷的頭發從發鬓延伸至耳後,令他似曾相識。
好奇怪,怎麼上午沒這個感覺……偏偏在這個時候,這種近距離。
“蔣汀昱,我們南江晚報是省級報刊,和其他的小報社是不一樣的,你再考慮考慮……”
她企圖扯住他的衣角,蔣汀昱回過神斂住神色,卻淡沲地瞥了她一眼,迅速地躲開:“别碰我。”
随即一頭紮進卷簾中,身後是她嘀咕的一聲:“诶你這人可真是……”
這時,外面攤上雀躍的呼喊:“許鹿予!”
不遠處的徐鶴野揚起手中的串兒,挑眉望過來:“你在那磨磨叽叽幹啥呢,快過來吃烤串啊!”
聽到這熟悉的名字,蔣汀昱頓住腳步循聲望了過去,隻見剛剛與自己拉扯的女孩眉梢舒展,後微揚起如一道彎月,眸光潋滟喜色,毫不猶豫地朝喊話的高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