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夾起一筷子帶花生醬的拌面放到範範碗中,又嘗一口她放入自己碗中的蔥油拌面:“其實有時候我覺得挺無力的,雖然重男輕女這種現象不少見,可我并沒有覺得許迦牧在這種情況中獲利有多大,這也是我不讨厭他反而更多時候會心疼他的原因吧。在某種程度上,他和我所經曆的并沒有多大差别。”
範範将嚼着的拌面咽下去:“或許你們家的情況和普通重男輕女家庭還不太一樣,父母對他越好實際上反而讓他會有更多負擔。”
外面傳來秦玲的聲音:“怎麼今天放學得這麼晚?”
兩人噤了聲,不多時,簾子被掀開。
許迦牧走了進來,六目相對的瞬間,微妙的氣息纏繞在空氣中。最後還是範範笑嘻嘻地打破這尴尬的氛圍,拉開椅子:“小迦牧!快過來,坐這一起吃。”
許鹿予熟稔地幫他攪拌好面條,很貼心地遞上筷子。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許迦牧放書包的動作緩慢許多,沒說話卻質疑地看向自己的親姐。
“吃啊。”
他這才接過,坐下後開始慢條斯理地吃起來。
許鹿予抿一下唇瓣上的花生醬,試探地開口:“許迦牧,晚上一起自習吧?範範有幾道英語題不怎麼會。”
範範一時語塞,背着許迦牧和她對視,眨眨眼睛瘋狂使眼神:咋還利用我呢?
沉默片刻後,許迦牧咽下喉中的拌面才開口:“我沒事,你們——”
“刺啦”一聲,簾子再次被打開。徐宋和陳澍楊同時擠在門邊,正争論到底該誰先進。
緊接着,鞋子與地闆的摩擦聲襲來,徐宋被推了一把,連帶陳澍楊也踉跄一下,蔣汀昱一拳砸在他的肩膀上,“幼不幼稚?”
因為昨天火鍋店幫忙的事,她準備熱情地打起招呼來:“蔣……”
話未全說出口,就見蔣汀昱卻視若無睹的樣子,漫不經心地跟在徐宋身後。
昨天還好好的呢,怎麼現在還傲嬌上了呢,變臉和猴子的屁股似地。她有些捉摸不透。
多了這三人,店内突然就熱鬧起來。徐宋屁颠屁颠跑到立式空調前摁下調節鍵降低其制冷溫度。陳澍楊和蔣汀昱在找位置,許鹿予避開視線,開始埋頭消滅拌面。
徐宋扭過頭來,視線掃過去,這才眼尖發現幾人:“诶?還找什麼位置啊,那不是許迦牧嗎,就坐那啊!”
聞言許鹿予望向許迦牧壓低聲問:“你和他們很熟?”
他手中的動作停頓了一下,一臉惘然地否認:“不是很熟。”
隻是發獎金的時候碰到過,其他幾乎沒什麼交集。
徐宋卻很自來熟地在旁邊坐下來,剛好和許鹿予面對面。他嬉皮笑臉地打聲招呼:“鹿予妹妹、熙子妹妹。”
兩人象征性地點點頭。
他屁股還未将凳子焐熱,身上的肥膘就被蔣汀昱無情地拍一下:“起開,這我的位置。”
徐宋不滿地嘟囔:“蔣汀昱,你占有欲怎麼這麼強?”
此話一出,幾人齊刷刷地将視線落在蔣汀昱身上,許迦牧漆黑的眸中蘊上一層的警惕。
局勢驟然緊張起來,一時之間圍在桌前的場面堪稱修羅場。
須臾後,蔣汀昱冷嗤聲:“占你頭啊,我就喜歡坐這。”
他睨一眼徐宋,警告其别再亂說話。
啧,真别扭。
秦玲端着幾份馄饨上來,開玩笑地打趣:“喲,都認識啊?”
唯有徐宋和她搭幾句話,大家都開始悶聲吃着眼前的食物,沒再說話。許鹿予和範範有午休的習慣,吃完後就回了房間。
落在陽台上的光瞬移至屋内,映在窗戶上,牆上鐘表的針走到1:00的位置。窗前枝葉葳蕤,透過樹縫的光影斑駁錯落,隔壁南江附屬小學的街道上時不時傳來孩子的歡笑聲,許鹿予靠在床頭墊的枕頭,安安靜靜地翻看那本《萬物皆數》,範範趴在她的胖虎枕頭上悠閑地跷着腿,掰下她手中的書,手指戳戳她白皙光滑的手腕,哪哪兒都覺得不對勁,化身福爾摩斯:“你和蔣汀昱之間是不是有我不知道的事情?說吧,如實招來。”
她的視線仍追随上面的文字,心不在焉地否認:“沒有,我和他的交集一根手指都能數得過來,我所接觸過的你也都知根知底。”
“那就是他對你有意思。”
許鹿予差點被嗆到:“怎麼可能,你在胡說八道什麼啊。”
她看一眼牆上的鐘表,定好1:40的鬧鐘,将那本書合上,撓撓範範的腰肢,她被逗得捧腹大笑:“我錯了……”
兩人規規矩矩地躺好。
從這個角度往外看,青蔥的枝葉在風中微微搖擺,光影在樹縫中移動,悄無聲息地想留下些什麼,就像這個夏天在用最後的喧嚣和2012年的炎熱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