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伯坦人駐足,聆聽了片刻。
岩洞遠處,狂風的聲音宛如哭嚎。
等他确認除了風聲之外沒有其他聲音之後,就停了下來,不再拖拽着渦輪狐狸向前,而是點亮了手中的什麼東西。
亮光出現,一束暗淡的白色光線穿過岩洞内的黑暗,微微照亮他們所處的地方。
渦輪狐狸的目光移動到塞伯坦人的手上。
那似乎是一種便攜式照明設備。
“好了,就是這裡了,小兄弟。”塞伯坦人說,“這陣離子風暴至少要持續一天。”
“一天……”
“一天之後我們再出發,去城市附近找點能量塊補充能量。”塞伯坦人安排道,“說起來,你叫什麼?”
“名字……嗎?”
“我叫爵士。”塞伯坦人說,他對渦輪狐狸伸出一隻手,“很高興認識你,小兄弟,謝謝你剛才跟我聊了那麼多。”
渦輪狐狸看向他的手。
“這個時候可以握住我的手,這是打招呼的方式。”
塞伯坦人說道。
渦輪狐狸思考了幾納秒,擡起自己仍然能夠運作的右手。
名為爵士的塞伯坦人笑了笑,攥住渦輪狐狸的五指,上下搖晃了一下,而後放開。
“我猜你是最近上線的,隻有流水線編号。”爵士說,“有空也給自己取個名字吧!”
流水線是什麼?渦輪狐狸想。
“名字……”
這個詞彙非常陌生。
在軌道站遇到的那個被拆解的塞伯坦人沒有提過他的名字,試圖将它當成晚餐的掠襲獅沒有名字,觊觎着它零件中的能量液的寒霜鹫也沒有名字,它的同類渦輪狐狸們也都沒有名字。
但是塞伯坦人似乎都有名字。
至少抓住渦輪狐狸的那些塞伯坦人都有名字。
它應該有一個名字嗎?
那樣意味着它就是個塞伯坦人了嗎。
與它此刻的機體一樣,能夠變形,能夠學習知識和語言,能夠使用雙手和武器,裝載那些可以輕而易舉奪人性命,在爆破中産生火光和滾滾濃煙的彈藥。
名叫爵士的塞伯坦人在渦輪狐狸的身邊坐了下來。
他将那個照明設備放在地上。
燈光冷淡地散射向四周的岩壁,猶如在岩石表面鍍了一層銀箔。
“每個塞伯坦人都該有個自己的名字!”
“是嗎……”
“當然了。你可以慢慢想,小兄弟,”爵士說,“一些人會用機械元件的名字,還有一些人以喜歡的事物,感興趣的東西為自己命名,曾經我在鐵堡認識的朋友,取用了檔案館中記錄的星座。”
一連串複雜的、聞所未聞的信息錄入渦輪狐狸的處理器。
它從爵士的話語中聽到了許多陌生的詞彙,這些詞彙它可以聽懂,但對于其中的含義卻毫無概念。
“來吧,我幫你想個名字。”爵士慷慨地說,“你最喜歡什麼?”
“吃的……?”
“哈哈哈哈哈……”爵士被逗笑了。
渦輪狐狸不知道這有什麼好笑的。
“這種喜愛更像是——”爵士解釋道,“一種由火種誕生的期盼和希望,不會疲倦的追求。”
“我,不想死……”渦輪狐狸說。
“我不會讓你死的,小兄弟,”爵士說,“不過生命也是一種熱愛——連年戰争已經熄滅了最有生命力的音樂,你要是聽過塞伯坦黃金時代的音樂,肯定會非常着迷!”
“那是什麼樣的?”
“是一種能讓你的火種産生共鳴的東西。對于我來說是音樂,你呢?”
“可能……”
渦輪狐狸的看向幹燥的石壁,以及風沙堆積的岩洞。它無法想起任何一種能讓它火種共鳴的東西,但是它記得錳鐵山脈上方的漫天星空,荒原甯靜的夜晚,以及兩顆塞伯坦的衛星。
“……可能是星空。”
“讓我想想,星辰,夜空?名字叫光星,怎麼樣?”爵士問道。
“光星……”
“塞伯坦一直流傳着古老的傳說,光星代表的位面,是所有靈魂的精神之源,與元始天尊共同誕生,是宇宙之間不可見的連接,那裡星海如群,美不勝收。”
竟然這麼複雜……
光星。
“光星,我的名字……”
爵士笑着說:“光星這個名字很适合你,小兄弟。你的頭雕上就有星光的标志,那是什麼?”
什麼?
什麼标志?
爵士指了指渦輪狐狸額頭中央的位置。
“這裡。”他說,“一顆銀星,很奇特,但也很酷。”
渦輪狐狸困惑地擡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頭盔上方。
确實如爵士所說,那裡有個星狀金屬,與頭盔鑲嵌在一起,四邊細長,尖角銳利,鋒利地劃過手指上的傳感節點,傳來冰涼的溫度。
這顆星星一直都在這裡嗎?
“我不知道。”渦輪狐狸答道。
它對自己的機體一無所知,也從未見過類似的銀星标志。那個斷頭的塞伯坦人身上沒有這樣的痕迹,而它所遇到過的其他渦輪狐狸中,更沒有過攜帶着銀星痕迹的。
這個标志是什麼時候出現在它身上的?
在它躺在鏽海底部,瀕臨死亡的時候?
得到能量塊,死而複生的時候?
或者是更早。
震蕩波将它的火種剝離,它醒來後發現自己處于塞伯坦人機體内的時候?
無論如何,爵士根據這個标志取了一個名字。
光星。
發音真好聽。渦輪狐狸想。
他現在是光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