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爵士已經死了呢?
兩側的建築呈現出窒息般的漆黑,将視野緊緊框在一條狹窄的、望不到天空的小徑中。光星微微仰起頭。
真的還要走下去嗎……
“我他渣的真應該把廢液灌到你的火種倉裡,你跟我說什麼?!”
“拜托了,我們确實……”
忽然從深巷的盡頭傳來一聲咒罵。
光星連忙躲閃,背後貼住金屬牆面,避免被塞伯坦人發現他的存在。他察覺到一絲變化的光影,從散落着霓虹燈光的肮髒地面飛快閃過。
似乎是什麼人被擊翻在地。
接着被毫不留情地拎起,拖曳着走向某個地方。
光星覺得那聲音有些熟悉。
“确實?!”
那個咒罵的聲音呸了一聲,怒氣沖沖的質問聲嗄啞,扁平,又十分惡毒,帶着威脅的口吻,淩厲而危險。
光星靠近了一些,聲音似乎是從一個廢舊的倉庫裡傳來的,他靠的越近,争吵聲就越清晰。
“是真的!換向閥,求你了,我們說的是真的!我們抓到他了!”
這聲音有些耳熟……
“那讓我問問你——那個爐渣,他現在——人在哪裡。”
“從鏽海到尼昂城,我們都把他看得死死的,就連一個零件都别想逃走,但是……”
“但是。但是?”
砰——!
金屬與金屬碰撞,發出一聲尖銳的巨響,接着,一個沉重的物體轟然倒在地上,幾乎引起地面的震動。
“你他渣的——還敢跟我說——但是?!”憤怒的聲音說道,“你們帶他去了外科醫生那裡,我已經對你們說過了,直接把他帶來見我,但是你們呢,嗯?你們這群貪婪的、可恥的金屬水蛭,他的變形齒輪比霸天虎的加農炮更吸引你們,是嗎?絲錐,是不是?!”
光星向前移動,向倉庫側面的方形窗戶看去。
窗戶約有一掌寬,厚而狹小。
光星向倉庫内看去。
正中央有幾名塞伯坦人,其中隻有一人站着,其他人都跪倒在地上。後方靠近牆壁處堆放着許多大小不一的箱子。搖晃的冷白色燈光照亮倉庫内的空間,倉庫門大敞,門口站了兩名守衛,手中拎着巨大的重機槍。彈鍊垂在他們的腿甲旁邊,如同可以頃刻間掃蕩整座城市。
光星收回目光,看向倉庫旁濕漉漉的街巷中,靠牆坐着好幾個頹喪的塞伯坦人。
他們的外甲和城中的那些塞伯坦人一樣破破爛爛,雙腿像是因為無法支撐機體的重量而滑倒在牆邊,光學鏡呆滞無神,對倉庫裡發生的一切充耳不聞,如同他們早已經不屬于這個世界。
門口的守衛難道是在防範這些人嗎?
他們看起來已經離死亡不遠了。
“不,不,換向閥,不是,對不起,不,是鉸釘弄丢的。”
“啊?!!你在說什麼?!”另一個粗糙的聲音大喊起來,聲音難聽得像是用尖刀的刀刃在生滿鏽的金屬上亂劃,“你他渣的說什麼?!你怎麼敢!!”
他應該就是那個被稱為鉸釘的人。
“是絲錐帶他去外科醫生那裡的!換向閥!”鉸釘大喊大叫道。
“我怎麼可能,我肯定會遵循您的命令,這隻是個誤會,您也知道,鉸釘的那個笨腦袋根本裝不下什麼東西。”
“五百萬塞金分明就是在你的手裡逃脫的!”
“我什麼!要不是你這個邏輯回路裡都是廢液的家夥,磁吸手铐怎麼可能突然打開,那個該死的汽車人——”
“你說誰的處理器裡都是廢液!!!”
砰——
金屬碰撞聲再次響起。一個尖細的聲音因為疼痛而大叫起來:“住手!住手!”
光星聽出來了。
是他們,沒有錯。
就是那些在岩洞中抓走爵士的拾荒者,粗野的塞伯坦人叫鉸釘,機體巨大,處理器有點不好使。另一個總是裝模作樣的塞伯坦人叫絲錐,狡猾多變,詭計多端。
五百萬塞金指的是爵士。
而爵士已經從他們的手裡逃脫了。
光星松了一口氣,但随後,倉庫内傳來的聲音将絕望送進他的火種。
“噓,給我閉嘴。”被稱為換向閥的塞伯坦人說道。
他緩緩吐出了邪惡的氣音,光學鏡轉向窗邊。
“有人在偷聽。”
所有事情都是在一瞬間發生的。
門口的守衛忽然回身,重機槍的子彈上膛,彈鍊随着突突聲縮短,彈殼掉落在地,火光在槍□□炸,形成一團雷暴般的刺目顔色,彈雨掃射過暗巷,一納秒之内,躺在地上的流浪者就身中數彈。
光星立刻躲閃,但與此同時,另一顆子彈已經從窗口飛了出來。
這顆子彈原本打向了他額頭的正中央。
但刹那間,他的雙腿如本能般地帶着他的整個機體向後閃避,他仿佛看到一陣淺綠色的,輕盈的炫光從他的光學鏡前閃過。
光星向後踉跄幾步。
他感到一陣疼痛,下意識地緩緩擡手,捂住頸側,指間卻觸碰到溫熱的液體。
頸部的某條線路被子彈切斷了,能量液傾灑而出。
光星低頭。
他的胸甲上多了好幾個彈孔。
一片黑暗吞沒而來。
他跪倒在地,身體傾斜,向地面跌落。
此時他的處理器中跳出了一個新學到的塞伯坦詞彙。
爐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