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什麼聲音都沒有,可能是無盡的地底。
從這裡挖洞出去,抵達地表至少需要好幾天。真的要挖洞的話……不僅要排除塌方的風險,霸天虎還随時會沖進來,在他沒來得及挖通地表之前就用榴彈炸死他。
除非,不被人發現。
光星擡頭看向牢房天花闆,在狹縫和頂部的夾角,監控攝像頭正閃爍着紅光。
……挖洞但不被人發現是不可能的了。
他靠牆坐了下來,面對那扇緊閉的門,這樣門外傳來任何聲音他都能及時發現。
光星關閉光學鏡,讓所有的感官系統都集中在音頻接受系統上。
在尼昂城油吧地下住了一個月之後,光星學會的唯一一個技能,大概就是屏蔽震耳欲聾的噪音了。
如果不是高純釀造機器一刻不停地轟擊他的聽覺元件。當他被未知能量改造之後,他的系統可能會頃刻間被過于嘈雜的噪音擊潰,因為無法承受過多載荷而被迫關機。
而現在他可以屏蔽掉他不需要的聲音。
将音頻接收器收到的信息分揀,挑選,錄入處理回路,提取出有效的部分。
這一層的走廊有三到四個霸天虎監視和巡邏,關押爵士的審訊室并不在光星的附近,但是他能通過一路走過的通道構建出一張地圖。他現在處于距離地面很遠的地下空間,上方不時傳來朦胧、沉悶的聲音。
他聽到雷焰的聲音再次出現在不遠處,她還帶着另一名霸天虎。
兩人的腳步聲愈來愈近,模糊而遙遠的談話聲逐漸變得清晰。
“很榮幸為您效勞,雷焰指揮官。”
“效勞談不上,隻是做你分内的事情。”
“您說得對。”
“我需要你接入這個生物的處理器,提取汽車人的情報,它是震蕩波的試驗造物,不是野獸金剛,情報都在它的芯片裡,但是别殺了它,它的處理器得保持運行。”
“能否容我問一句。”
“什麼?”
“這個情報是威震天大人正在尋找的那個嗎?”
“……”
短暫的停頓。
“你問的太多了,作為刑訊官你不需要知道這些。如果你不想挨處罰就管好你自己。”
“抱歉,抱歉,我想您一定有自己的理由。”
“情報的價值不是我們能判斷的。”
“我明白……”那個審訊官谄媚地放輕了聲音,“但是我聽說這和紅蜘蛛總指揮有關,這是否可能涉及——”
“刑訊官。”雷焰冷冰冰地說。
她身邊那個霸天虎的腳步頓了頓,似乎是被吓到了。光星聽到他的機體猛地一抖。
“你在這個崗位多長時間了?”她輕聲問。
“兩萬多年了。”
“從哪裡來?”
“哦……塔恩軍械工廠,我隻是個無名小卒,指揮官。”
“無名小卒。”雷焰重複道,“卻不做工廠的工作。”
“我一直都愛好鑽研,指揮官,愛好而已——”那名刑訊官賠笑道,“咱們也是為了不惹禍上身,我隻是随便一問,您不想聽就當成是我在排廢氣。沒有人膽敢質疑紅蜘蛛大人的權威,我當然也不會——高興為紅蜘蛛大人效勞。”
這個霸天虎的聲音聽起來很輕。
即便被威脅和懷疑,他仍然不會顯露出恐懼或慌張,聽起來令人想起外科醫生制造的那些黏黏膩膩的觸手。
雷焰并沒有回應他的話。
“進去。”她毫無感情地說,“我們到了。”
光星牢房的門咯吱打開,一名機體細瘦,個子很高,頭盔裝飾着許多針狀銳角的霸天虎走了進來。
雷焰站在門口的位置,光學鏡向牢房内部瞥了瞥。
她似乎注意到光星已經自行掙脫繩索的束縛,但是并沒有指出。雷焰的視線仍舊冷漠無情,就像一台僅遵循命令的機器。
但是。
光星想到他之前在機體記憶中看到的那個場景。
紅鏽病和汽車人戰場……
以及……從低空掠過的黑金色霸天虎——雷焰。
機體原本的主人——那個在震蕩波的實驗室裡幾乎隻剩下半個頭雕的塞伯坦人——他曾經與雷焰相識。
“讓我們看看。”
刑訊官滑溜溜的聲音鑽進光星的音頻接收器。
光星仍然坐在陰影裡。
刑訊官靠近時,他用力咽下反感,疊代更新過的處理器迅速地呼呼轉着,迅速篩選出最适合當下的對策。
“不用那麼麻煩,”他說,“我願意加入霸天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