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船掠過锂原,橫跨荒蕪的雲霧山城前線,城市的輪廓連綿延伸。
朝陽漸漸升起,照亮這些廢墟。現如今,這裡已經無人居住。霸天虎進攻過鐵堡,但并沒有成功占領,汽車人奪回領地,之後就以鐵堡作為他們的最後據點。
城市遺留下的部分經由炮火轟擊,僅僅剩下寂靜的殘骸,而汽車人都撤離到了鐵堡中心區域。
飛船開始下降高度了。
西德回到駕駛艙中,和另一名叫做通天曉的汽車人一起駕駛飛船。
整個城市在舷窗下,平鋪展開。
在尼昂的油吧時,光星從拾荒者的口中聽過鐵堡。
據說,塞伯坦還沒有被戰火席卷的過去,繁榮時期,黃金年代,鐵堡曾是整個星球的中心。上議院、檔案館、天文台、觀星樓都在這裡。光星以為,這裡至少應該比尼昂好一些,少一點陰沉沉的死亡。
但是……
從高處看,鐵堡也與塞伯坦其他的地方沒有什麼不同。
同樣的暗淡,冷清,破敗不堪……
似乎,漫長的時間早就将星球最後的生機吞噬了。這些曾經作為樞紐存在的城市,現在和尼昂的拾荒者一樣,在貧瘠的星球表面苟延殘喘。
塞伯坦,這顆星球已經瀕臨死亡——能量每天都在減少,沒有一處能看到繁榮的景象,隻剩下殘存的痕迹。鐵堡孤單地伫立着,比起其他城市,顯得更加蒼老,如同處于垂垂暮年,再無生機。
恒星光輝照亮城市間每一條懸浮通道,在金屬表面反射着孤獨的光輝。有些忙碌的塞伯坦人正在通道間運送着物資,鐵堡中心區域趕過來。
飛船下降高度,停在一棟高聳的建築前。尾艙打開,汽車人逐一離開飛船。
這棟建築棱角分明,整整齊齊排列着長方形的窗戶,銀灰色金屬框架宏偉大氣,隻是窗戶表面泥濘髒污,随處可見腐蝕的痕迹,還有導彈轟炸過的傷痕,似乎比尼昂的地下城還要破敗一些,這讓整個建築顯得老邁不堪……
因為建築物無法像塞伯坦人的身體一樣自我修複,而汽車人似乎也沒有餘下的資源建造城市了,所以遭受轟炸的創傷就被擱置在了這裡。
根據外牆的磨損程度,光星推測,這些爆炸痕迹應該是很久之前留下的。
“我們到了,救護車……”爵士用指尖碰了一下自己的音頻接收器,“好的,這就把傷員轉移到醫療翼。我很好,等等,我不用全面檢查!不過我們這裡有個新成員,可能需要你。”
爵士的護目鏡向光星轉過來。
他們現在進入鐵堡的範圍内,可以任意使用通訊頻道了。交流起來,比起在霸天虎統治的塔恩城方便多了。
那名和西德一起駕駛飛船的汽車人,通天曉,也走了出來。
他的機型龐大,表情嚴肅,似乎不近人情,剛下飛船,通天曉就和警車一起指揮其他汽車人搬運傷員,給飛船做檢修,補充燃料以及清理子彈彈殼。和西德站在一起時,通天曉機體形成的陰影籠罩在西德頭頂……他比西德高大許多。
光星隻見過一名通天曉同等機型的陸地行載具塞伯坦人。
在為尼祿工作時,光星被派遣去搶劫汽車人後方營地,那個擔任拖車,叫做“慢吞吞”的拾荒者,大約就是這個機型。
慢吞吞長途疾馳的能力比其他塞伯坦人強好幾倍,雖然名字叫慢吞吞,但是行駛速度卻隻有光星才能追得上。他還記得自己變形仍不流暢,隻能用奔跑來追趕車廂的時候。
“歡迎來到鐵堡檔案館——”爵士路過光星身邊,說道,“天元年代留下的遺産,可千萬别迷路了,裡面大着呢。”
他早就注意到光星在擡頭觀察鐵堡的建築了。
“塞伯坦……還有檔案館?”光星問,“我以為隻需要下載存儲資料就可以了。”
爵士哈哈大笑。
“除非你的中樞處理器是元始天尊!”他說,“檔案館裡面存儲着塞伯坦大量的曆史文化,議會大廳被轟炸之後,擎天柱在這裡建立了汽車人總部,所以大部分資料都被保存下來了。塞伯坦的文化沒有在戰争中被摧毀或遺失,還得感謝擎天柱。”
“爵士,你認為……這裡會有關于火種移植的記錄嗎?”光星說。
“我也不是很清楚,但一切問題在曆史中都能找到答案,你可以自己找一找,不過……”爵士說,“最好還是先見一下救護車。”
“救護車(Ratchet)——”光星猶豫道。
“關于你機體的特殊情況,或許他可以給你做個檢查。”
“——他也是醫生……嗎?”
“永遠别擔心去看醫生。”爵士笑着說。
光星非常擔心。
他上一次見到尼昂的外科醫生,可不是什麼愉快的經曆。
光星無法控制自己的測算系統構建想象……
一個安裝着機械觸手,在汽車人屍體以及碳基培養皿之間來回穿梭的汽車人外科醫生形象,就這麼憑空出現在他的處理器中。并且,醫生的雙手還安裝着棘輪(Ratchet),棘輪瘋狂旋轉,尖叫着靠近,要刨開他的頭盔,把他的處理器切成兩瓣。
嗡——
飛行器引擎的轟鳴聲打斷了光星的構想。
地面的汽車人都仰頭看去。
另一架輕型飛船從鐵堡檔案館後方猛然沖了出來,越過恒星清晨的光輝,在半空中疾轉彎,調整角度,緩緩下降。這艘飛船比西德的運貨型飛船體積更小,速度更快,因此轉彎的幅度也更大。
飛船表面布滿彈孔,前方的擋風玻璃也破碎了。
駕駛員操控飛船,以十分危險的距離降落在西德的飛船旁邊,引擎隻差一點就燒到了西德飛船的機翼。
“那個爐渣!”西德在遠處大叫道,之前他表現出來的那種遊刃有餘的傲慢,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他憤怒地走向前好幾步,怒吼道:“該死的,千斤頂,你是想炸了我的船嗎!”
透過碎裂的擋風玻璃,駕駛員大喊道:“嗨,西德!”
風聲在引擎中嗚嗚打轉,駕駛員戴了金屬面罩,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絲毫沒有聽西德的反對,泰然自若地開啟起落架。
與西德的運貨飛船的尾艙跳闆不同,這艘飛船的艙門在船身側面。艙門打開後,舷梯一節節地向下延伸。
首先離開船艙的是一名紅色塗裝的汽車人。
接着,讓西德破口大罵的駕駛員也走下舷梯。駕駛員有一身銀色塗裝,面罩像是幾塊鋼闆拼接而成的。收起奇特的面罩後,他笑嘻嘻地對怒氣沖沖的西德揚了揚手。西德怒視着他,“你就是故意的,是不是?”
“我的駕駛技術你就放心好了。”
“整個星球有任何一個人會放心你的駕駛技術嗎,你問問通天曉。”
“你問問擎天柱啊。”
爵士迎了上去,站在他們兩人之間,把西德擋在身後,“嘿,千斤頂……鐵皮!”
紅色塗裝的汽車人叫鐵皮,另一個駕駛員,和西德吵的不可開交的那個,是千斤頂……這些汽車人似乎互相都熟識。與霸天虎的量産機不同,他們的機身上找不到編号的痕迹。汽車人比霸天虎的數量更少,但幾乎每個人都是不同的機型和塗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