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說話了,你傷得很重。”關苒苒将戚江雪額頭上的手帕翻了個面,又從桌上端了一個碗過來。
“我幫你将胳膊固定住了,這段時間你不能再用力。這裡條件有限,沒什麼好藥材,先喝點養身湯。你受的大多是内傷,隻能慢慢調養。”
關苒苒将一勺湯喂到嘴邊,不涼不燙,溫度正适宜。戚江雪慢慢喝了下去,嗓子被滋潤後舒服了許多。她的肩膀處像是被夾了兩塊石闆,又重又硬,骨頭時不時就泛起酸痛。
還能活着,已是很好了。
戚江雪問道:“關前輩,你是怎麼發現我的。”
“我聽到外面有動靜,出去後你就倒在我門口不遠處。好在侍童還沒回來,我就将你帶進來了。”關苒苒将空了的碗放回桌子上,又拿了一個藥瓶過來。
“這是治跌打損傷的,遠比不上我自己研制的好,但現在隻能勉強用了。”
戚江雪不由苦笑:“我那裡什麼都沒有,前輩能有藥已經很好了。”
關苒苒道:“待久了慢慢就會寬松些。能來幽人館,多少是家裡還有些倚靠的,有些東西隻要不過分,他們會送來,勉強活着不難。”
戚江雪想起自己,覺得家族可能未必會是倚仗。她不由又有些好奇。
“幽人館的管事是誰呢,劉文啟嗎?我感覺這裡比起其他地方似乎管得松些。”
“幽人館由主院的邱老兼管,那老東西一般不會過來。劉文啟來則是因為觊觎修意的東西。這裡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就算曾有過功夫,現在也都是廢人。”
關苒苒一邊為戚江雪抹藥,一邊繼續說:“跑也跑不出去,就算僥幸跑了也無處可去。他們自然不用費什麼心思看管,你沒發現連侍童都時不時偷懶嗎?你之前可能特殊些,不過現在他們也不會把你放在眼裡了。”
戚江雪本想問關苒苒的情況,但想起之前她說話的神态,覺得這會觸及到隐私,便吞下了話頭。
如今看來,跟無疚打了一場也算是好事,有威脅的管制變少了。
戚江雪緩緩起身,因為胳膊僵硬無力,想給衣衫打結卻屢屢失敗。關苒苒将藥放下後連忙走過來幫她穿好。
“你這是做什麼,現在不宜亂動。”
戚江雪嘴唇泛白,但還是堅持下床。“快到巳時了,我得回去。不然會給前輩添麻煩的。”
關苒苒嗔怪道:“都傷成這樣了,還同我客氣什麼?現在他們還能把我怎樣,真當我會怕?”
“我知道前輩一番好意,但我的内傷單靠調理是沒用的。我回去也能讓他們安心,省得再生事端。”
戚江雪說的是事實。從她醒來後便感到體内有一團熱氣,似乎經脈受阻無法暢通運行,灼燒得她丹田非常難受。她回去一來是避免侍童起疑,二來是想要好好探查一番自己的武學外挂發生了什麼變化。
關苒苒不再阻攔,隻扶着她向外走去。“那你須每晚來我這裡檢查一番,況且你自己也無法上藥。”
戚江雪答應,随後小心翼翼地回到了自己的肆号院。
戚江雪一回住處便坐在床上,開始運氣行功。
腹中熱氣被沖散,内裡激蕩。戚江雪周身的空間越來越熱,不遠處木桶裡的水竟然沸騰起來。若有人靠近必然會被燙傷,可她卻渾無感覺。
不消片刻,四周蒸騰的熱氣全都湧向她,從張開的每個毛孔滲入,彙聚成氣流,遍遊體内周天,又從頭頂冒出。此時,一股股氣流在她的體内循環遊走,時而如驚濤拍岸,将五髒六腑都震蕩得移位,時而似涓涓細流,穿行于每一條經脈,将巨浪帶來的傷痛輕柔撫平。
氣流每環遊一遍,周天便被蕩滌一新,靈台也愈發清明。真氣在經過命門、大椎、神庭、百會幾處時,略微停頓,像觸手一般分流将其包裹,原本大聲叫嚣着疼痛的部位立時安靜下來。
“表裡虛寂,神道微深。外藏萬境,内察一心。”[1]
頂級武學天賦,可向外求,可自内觀。上限幾何,全憑因緣際遇。
腦海中跳出信息,戚江雪明白自己之前進入了内觀狀态。
看來跟無疚這樣的高手對決,若能活着,于自己來說也是大有進益。而且,關于“殺手锏”她也總算摸出了些門道。
在眼下的境況中,能有“武學·絕技”這樣的功德獎勵傍身,怎麼不算是一種好運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