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在這個時候發動了。
孟允剛要直起身子,就咚地一聲撞到了頭,痛得他悶哼了一聲。
“不要動。”
蔣悍森低聲說,“會被發現的。”
盡管蔣悍森嘴裡這麼說着,孟允卻沒有從他那雙黑亮的眼睛裡看出絲毫緊張感。
孟允在心裡咒罵了一聲。
他現在的姿勢由于無法坐直起來,隻能依靠雙手撐在蔣悍森耳邊,艱難地支着自己的上半身,以防止兩人臉貼臉。
太近了。
在這狹窄的空間裡,他們四目相對,呼吸交錯,鼻尖幾乎要擦着鼻尖。
“你來的時候是坐這輛車嗎?”
孟允低頭錯開視線,說,“他們會查的。”
“不是。”
蔣悍森看着孟允直挺的鼻梁,說,“這輛是聯邦軍的車。”
蔣悍森的手挨着孟允的腳踝,随着車子開動所産生的搖晃,他時不時會觸碰到那處肌膚,這種一觸即離跟直接接觸不一樣,感覺并不真切。
那裡的皮膚似乎又滑,又涼,蔣悍森不确定。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蔣悍森的心裡越發好奇,但他不可能真的上手去摸。他的眼睛緊緊盯着孟允,他的手借着車子一次又一次的晃動去觸碰。
——他的腳踝一定很白。
蔣悍森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冒出這個毫無意義的想法,總之此時此刻他就是堅定地這麼認為。
“把你的手拿開。”
孟允的腳踝被弄得很癢,一再容忍之後,他發現蔣悍森好像是故意的。
“好。”
蔣悍森心中戀戀不舍,表面上非常正直,“我不是故意的。”
孟允:“哦。”
王八蛋就是故意的。
過了一會兒,蔣悍森說:“我們明天一起去拍賣會吧。”
他突然很想看孟允的眼睛。
孟允卻依然執拗地垂着眸:“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想幫助你啊。”
蔣悍森覺得有些熱,他忍不住開始想——孟允的腳踝是否依然冰涼?
不知道蔣悍森因為自己的腳踝一再走神,孟允冷冷地問他:“你騙小孩嗎?”
蔣悍森反問:“這麼不信任我嗎?”
“那麼你信任我嗎?”
孟允終于在黑暗中擡眸,那雙絕美的鳳眼像是可以看進蔣悍森的内心,他問,“你不懷疑我?不懷疑我是故意接近蔣元帥的?”
好聰明。
蔣悍森在心裡誇贊了一聲。
然後,狹窄的車尾箱又一次出現沉默。
蔣悍森沒有就孟允的問題做任何解釋。
聰明人之間的交流不需要過多解釋,畢竟對凡事抱懷疑态度本身就是這個世界的生存之道,他們沒有什麼不同。
蔣悍森甚至可以承認,如果剛才的互相試探中他确認孟允是有意接近蔣烈,他會毫不留情地抹殺這個人。
兩個人挨得太近了,車子的輕晃讓他們緊貼的部位一再蹭動着,随着時間的推移越發滾燙,仿佛要摩擦出火苗。
孟允覺得喉嚨有點幹,他想喝水。
他在黑暗中看着蔣悍森,他不能先轉開眼睛,有種一旦移開視線就輸了的感覺。
過了多久了?有10分鐘了嗎?還是隻有3分鐘?在這個隻有兩個人的空間中,仿佛連時間的流逝都變得緩慢。
蔣悍森的鼻腔裡全是孟允的味道,他沒感到排斥,甚至覺得有點香。他第一次被人這樣騎在身上,這個人有一雙極好看的眼睛,應該還有一雙又細又白的腳踝……
麻煩了。
蔣悍森驚覺自己似乎馬上要萌生一種不合時宜的沖動。
“你……”
蔣悍森想說點什麼,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停頓了整整兩秒鐘,這位上将閣下終于問了句,“你餓了嗎?”
孟允用一種看神經病的眼神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