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就是算好了的。

他在第四星系做土皇帝，說難聽點是聯邦政府默許的，每年該出錢孝敬首都行星的他從來不手軟。

畢竟就算他西斯萊姆·席格再狂妄，也不會不知道自己隻是個工具人。是因為世界局勢走到這一步需要他，而不是他天賦異禀為世界創造了什麼。

大家都是棋盤上的小小棋子，誰也别以為自己是那執棋的手。

哪怕是如日中天的蔣悍森，父母死得不明不白，唯一的親人蔣烈大半生為聯邦鞠躬盡瘁，到頭來為了得個善終，還不是要遠走天涯，現在是死是活還不知道呢。

這盤棋裡誰還不是自身難保，誰又比誰活得痛快？

所以他怎麼都想不通，到底是有多大仇。

一旦第四星系的平衡被打破了，接下來世界的局勢将撲朔迷離，無論是德弗拉斯航道還是諾亞航道，中心星系的那兩座銅牆鐵壁，可就不一定有現在的安穩了。

姓蔣那小子，是目光這麼不長遠的人嗎？

“你這次，可真是把第四星系的犯罪分子們一網打盡啊，還給我送來個西斯萊姆。”

位于軍事總部大樓的聯邦軍總司令辦公室内，唐肅裡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後，正一臉不高興地上下打量着蔣悍森，“最近全聯邦就數你風頭無兩，民間人權組織、保護動物組織都稱你是英雄。連我小姨子昨天都特地找我打聽你，說她的獨女特别想認識你。”

今日是回總部述職的日子，蔣悍森穿着一身聯邦的白色制服，高大挺拔的體型在這套制服的貼合下，顯得更具威嚴感。

這位平日霸氣十足的上将閣下，此時站得筆直，謙卑有禮地回答道：“謝謝總司令誇獎，屬下不會驕傲自滿，未來将會繼續努力。”

面對這般厚臉皮的下屬，唐肅裡太陽穴的青筋隐隐有暴起之勢，可他還是按捺着脾氣，問了：“你想過你這麼做的後果嗎？”

“第四星系這棵樹已經爛到根裡去了，如果不把害蟲清幹淨，經年累月恐怕會影響到周遭的植物。”

蔣悍森說的是實話。

唐肅裡伸指節在桌面上重重地敲了敲：“可你這把火放的……難道就不怕會殃及到周遭植物？”

“屬下想着既然遲早都會殃及，那不如一起燒掉。”

蔣悍森頓了頓，說，“一切從頭再來。”

這番言論乍聽起來好像很有道理，可唐肅裡壓根就不相信。

他自認為還是了解蔣悍森的，哪怕這小子在戰場上給人的印象是多麼勇猛強悍甚至冷酷無情，可性格層面上來講卻絕不是一個橫沖直撞的愣頭青。

永遠知道自己該扮演什麼角色，知進退，懂取舍，一直都是他的優點。

自覺捉摸不透，唐肅裡試探性地說：“你的想法很危險，最後很可能把自己也搭進去。”

似乎完全察覺不到來自領導的關懷，蔣悍森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那就當作為真理殉道了吧。”

“蔣悍森！”

終究是忍無可忍，唐肅裡猛地站了起來。

蔣悍森：“是！”

“老子就不信你有這麼虔誠！”

總司令閣下氣得想打人，“說！你究竟想幹什麼？！”

這位年輕的上将腰闆挺直：“屬下參軍以來隻有一個目标——懲奸除惡，維護宇宙和平。”

眼睛都不眨一下。

唐肅裡被氣笑了：“那你一炮把鬥獸場轟了——也是為了宇宙和平？”

“當時已經清空了鬥獸場内所有人，手下的人懷疑FAC有人躲在場館内，所以選擇開炮，做法确實過激了，對相關人員我已做了降職處理。”

蔣悍森說，“另外，在對鬥獸場人員進行身份驗證的時候，也發現了數十名通緝犯，已經交給了宇宙刑警。”

唐肅裡：“你手下的人還真是跟你一樣喜歡自作主張。”

蔣悍森：“總司令教訓的是。”

“……”

感覺再繼續下去自己心髒恐怕要受不了，唐肅裡伸出一根手指，顫抖着指向門口，“滾回克斯提亞給我老實呆着！最近别讓我見到你這張臉！”

“是！”

蔣悍森果斷敬了個禮，轉身就走。

“等一下！”

突然想起什麼，唐肅裡開口叫住他。

蔣悍森：“總司令還有什麼吩咐？”

幹咳了兩聲，唐肅裡說：“我小姨子的女兒那邊……”

“總司令您忘了。”

蔣悍森一臉正直地提醒道，“我還有個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