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給他逃避的機會,蔣悍森猛地從後面把他撈到自己懷裡,掖好被子,緊緊貼着耳朵問他:“你給自己吃什麼東西了?”
蔣悍森呼出的熱氣燙得他渾身發軟,孟允閉着眼睛不吱聲。
“嗯?”
蔣悍森晃了晃他。
孟允更難受了,用示弱的口吻抗議道:“長官别動,又要吐了。”
這聲輕嗔效果絕佳,瞬間讓蔣悍森的心軟了幾分,但他口氣還是十分強硬:“回答我的問題。”
孟允不配合:“我是病人,請你不要這麼兇。”
“我兇?”
蔣悍森被他整笑了,直接抓着他右手手腕,舉起來讓他自己看,隻見那片淤青比之前更深了,“我哪有你兇?對自己都可以這麼狠的人,我可是甘拜下風。”
“放開我——”
孟允皺眉,想把手藏回被子裡,可本來力氣就不如蔣悍森,加上現在身體情況不好,掙紮了兩下發現根本不起作用,反而被箍得更緊。
蔣悍森不費吹灰之力就把他摁住,接着逼供:“那你說不說?”
孟允沉默了幾秒,大概想到識時務者為俊傑,便幹脆地放棄了抵抗,說:“前陣子我和愛德華在研究,懷疑光明會有條秘密航道是所有人都不知道的。”
“怎麼說?”
“當時在多維星群第一跳躍點,他們埋伏了五千人,這個數字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就算星鳗的人當時因為那個情報而陷入混亂,也不可能那麼輕易讓這五千人潛進來。”
說到裡,孟允打了個哈欠,才接着說道,“從第一星系到多維星群,中間可是要經過兩個跳躍點的,星鳗的人會毫無察覺嗎?怎麼想都不可能,那這五千人是怎麼越過那兩個跳躍點憑空出現的?”
蔣悍森把他翻了過來,讓他躺平。
在孟允戒備的目光中,蔣悍森幫他掖好被角,把他包得嚴嚴實實,隻露出個腦袋。
上将閣下自己則盤腿坐在旁邊,看着那雙狹長的眼眸:“你記得我們在歐茲卡尼的時候嗎?”
孟允點了點頭,下巴蹭着被子。
蔣悍森看在眼裡,覺得他這幅模樣十分乖巧,對他說:“那幾天有人看到光明會的彼得·西蒙。”
孟允偏頭思索了一下,說:“那段時間第四星系被你弄得人心惶惶,誰都不知道後面會出什麼事,跑都來不及了,他還敢出現在那裡?你早說啊,他值不少錢呢。”
蔣悍森看着他不說話。
孟允有些奇怪:“又怎麼了?”
見他一臉警惕,蔣悍森笑了笑:“沒什麼,繼續剛才的話題。”
覺得蔣悍森的笑明顯不懷好意,不過孟允也沒有更好的辦法,還是接着說:“因為這個懷疑,這半個月來愛德華一直有讓人跟蹤光明會的成員,還是沒能證實那條秘密航道的存在。可已經拖了這麼久,不能再等了,所以到了今天,計劃是把麥可·伯頓堵在索拉星群,理想狀态是抓活的。後來想到,萬一真的有條我們不知道的航道,讓他給跑了,不就偷雞不成蝕把米了?出于這點考慮,我想辦法上了他的蓋雷号,接近他。他……”
講到這,孟允忍不住抿了抿嘴唇,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有些心虛,不自覺地垂下眼眸:“我猜他會給我下了藥,所以事先打了解毒劑,結果因為我猜錯了藥的品種,導緻他下的藥和我體内的解毒劑起了不良反應。”
蔣悍森問:“你原本以為是什麼藥?”
孟允又一次轉過身,留給蔣悍森一個略顯單薄的背:“克久拉霍那一類的。”
“那是什麼?”
蔣悍森沒聽過這個。
孟允咳了一聲,說:“迷/奸藥。”
“哦。”
蔣悍森的手指在膝蓋上輕輕敲打着,又問,“你身上的血又是怎麼來的?”
孟允閉上眼睛:“他想上我,我把他舌頭咬掉了。”
話題發展到這裡,他們一個躺着,一個坐着,彼此之間陷入了令人不安的沉默。誰都不知道對方在想什麼,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此時他們倆沒有一個是心情愉悅的。
隔了良久,蔣悍森突然說:“我有點後悔了。”
作為一個做事有計劃性、目标明确的人,蔣悍森極少會有感到後悔的時候,但現在他内心深處就是有這種感覺,而且非常強烈。
“可是又有什麼辦法呢?”
孟允睜開了眼睛,并緩緩地回望他,眼神平淡而坦然,“已經來不及了啊。”
隻是這一眼,讓蔣悍森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無意間喚醒了什麼危險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