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悍森在聯邦的時候,所經曆過的暗殺次數一點都不比總司令唐肅裡少,什麼投毒、槍擊、炸彈……五花八門,回回不一樣次次有驚喜,最兇險的那次他手指被炸飛了三根,盧卡奧更是被炸掉了半張臉。
盡管早已經過千錘百煉,但這次這一槍所帶來的,不得不說是近些年來蔣悍森受過最嚴重的傷。畢竟就算如今醫學水平發達,隻要有錢,把全身器官換個遍都不算新聞,哪怕今天才賣掉一個腎,隻要在簡陋的醫療倉内躺一晚上,明天照樣能活蹦亂跳。
可心髒與大腦依然是人類身上最重要的器官。唯獨就是這兩個器官,并不是任何傷害都可逆轉。
比如蔣悍森這次受的穿透傷,心髒被轟到隻剩三分之一不到,胸口是一個1cm的微小彈孔,而背後則是一個碗口大的血洞,如果當時不是緊急采用了止血供氧措施,且在20分鐘内進入手術室,依然也還是無力回天。
蔣悍森的手術成功了,手術結束後,他被轉移進低溫倉。經過38個小時的自主修複,顯示各項指标正常,這位沉睡狀态的病患又被從低溫倉轉移出來。
一直到他在普通病床上醒來,總共過去42個小時。
确實如醫生所說,由于蔣悍森本身身體素質優秀,恢複能力比普通人強得多,要換做一般人,至少還需要多一倍的時間才能蘇醒。
這個兩天之前險些徹底告别這個世界的人,在睜開眼睛後也就緩了不到一分鐘,就自己撐起身子坐起來了。
蔣悍森抓了抓自己的頭發,擡眼看了看四周,
他線條硬朗的下巴多了些胡渣,嘴唇有些幹燥起皮,盡管模樣比平時略顯頹廢,卻也絲毫不像一個剛動完手術的病人。
非要說的話,更像個宿醉剛醒的酒鬼,甚至還有點起床氣。
“閣下,你感覺怎麼樣?”
維爾站在床邊,這個向來沉着鎮定的男子此時眼眶有些紅。
病房内還有另外兩個人,休·坎貝爾靠牆站着,把自己站成一塊堅硬的石頭;盧卡奧坐在旁邊的沙發上,正在大口啃蘋果。
“有什麼吃的?”
眼睛掃過盧卡奧手裡的蘋果,蔣悍森的聲音有些低啞。
維爾給他遞去一瓶水,并說道:“醫生說今天之内隻能先吃能量棒,明天這個時候才能正常進食。”
蔣悍森喝了幾口水,由于超過42個小時沒進行主動水攝入,液體通由咽部進入食道,最後來到胃部的感覺特别明顯。
他清了清嗓子,待這種不适的感覺有所緩解,又問:“能出院了嗎?”
“檢查結果一切正常,您隻要感覺身體無礙,2個小時後就可以出院。”
維爾又給他遞過去一根能量棒,這是一種富含高營養成分的人造食品,入口即化的固體棒,這種食物不會給腸胃造成任何負擔,僅需一根就可以讓一個成年男性24小時内能量滿滿,且有多種口味可選。
蔣悍森盤腿坐在床上,用牙撕開能量棒的包裝,咬了一口發現是牛肉味,滿嘴黏糊糊的口感,讓他更想吃牛肉了。
迅速解決完一根能量棒,蔣悍森問:“外面什麼情況?”
他這個再簡單不過的問題,在病房中卻迎來一次尴尬的沉默,連盧卡奧啃蘋果的聲音都停了,這甚至讓蔣悍森懷疑别是出了什麼事情。
是休·坎貝爾先開口打破了沉默:“雪諾那邊一切運作正常,隻需要再半個月,我們的主艦就可以試航。”
盧卡奧随即也回答道:“原本紅鲨差點打過來,多虧夫……孟允從中周旋,讓比爾·威爾遜改變了主意。我讓人看着米卡,一直在官邸呆着哪都沒讓他去。拉姆中将沒動靜,他的副官倒是來問過幾次,第八軍人心惶惶,我們沒有刻意安撫。”
休·坎貝爾也就算了,連盧卡奧都頂着一張别人欠他八百萬的臉。
“你們什麼表情?”
蔣悍森的舌頭刮過牙床,笑了一聲,眼裡卻沒有笑意,“看我醒了覺得很失望?殺手是你們派來的?”
這是一個玩笑,但維爾已察覺出事情不妙。
“閣下。”
休·坎貝爾幾步上前,對着蔣悍森行了個标準的聯邦軍禮,“防衛隊的組建已上軌道,我随時可以回到你的身邊。”
盧卡奧把蘋果核往垃圾桶一扔,也站了起來:“老大,是我沒有盡到該盡的責任,沒有任何借口,隻要你一句話,我從哪來滾哪去。”
“?”
這兩個人在病床邊一左一右站着,蔣悍森左看看右看看,最後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向了維爾。
維爾迅速低下頭,一滴汗水從額間滑落。
蔣悍森沒有馬上說話,他看了看牆上挂鐘所顯示的日期時間,片刻後才說:“好,你們的訴求我都知道了,這兩天你們也辛苦,我現在沒有大礙,都回去休息吧。”
之後他又補充道,“維爾留下。”
盧卡奧看了維爾一眼,在蔣悍森的目光中終究什麼都沒說,點了點頭走了。
休·坎貝爾還想說什麼,卻也清楚蔣悍森說一不二的性格,沒再敢開口,也轉身出去了。
門重新被關上,病房中徹底安靜了下來。
由于還要呆兩個小時,蔣悍森坐在旁邊的沙發上,查閱完自己個人終端的消息之後,又看起新聞,一句話都沒說。
一直過了一個小時,被晾在一旁的維爾終于忍不住開口:“閣下。”
“這段時間我暫時不想看到他們。”
蔣悍森沒看他,“讓他們自己回去想清楚再來跟我說話。”
維爾緊握拳頭:“我很慚愧。”
蔣悍森沒接他話茬,隻漠然地說:“你也辛苦,回頭找個人分擔一下你的工作。”
維爾眼睛紅了:“屬下不辛苦,都是由于我的疏忽,導緻他們之間的事情鬧到您面前,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