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後,蕾娜頂着一張素顔臉,單肩背着一個小型醫療箱,從蔣悍森的卧室中走了出來。
蔣悍森站在門邊,在确定不會吵到睡覺的人之後,問蕾娜:“怎麼樣?”
“沒事,就是睡着了。”
蕾娜輕聲說,“太久沒休息了,估計從你出事之後就沒睡過。”
——一個星期。
蔣悍森回頭,借着微弱的光看孟允從被子裡露出來的幾根頭發,孟允睡得很沉,這麼久了連個翻身的動作都沒有。
“每次見他都這麼憔悴。”
蕾娜歎了口氣,誠懇地提議道,“閣下,你還是得想個辦法,讓你們就算分開也随時能了解對方的情況。”
蔣悍森說:“我心裡有數。”
這次事發突然,他并沒有料到桑格這麼快動手,雖然因為應急預案脫了身,可事關緊要,不能出一點纰漏。所以在那七天時間裡,新戰艦内關閉了一切對外聯系通路,靜待時機,隻為關鍵時刻在桑格出現,給予出其不意的打擊。
如果不是情況不允許,他不可能讓自己的戀人獨自等待那麼久。
蔣悍森不得不承認,自己還是想的不夠周全。
“先讓他好好睡吧,估計不會那麼快醒的。但是,不要再讓他睡醒的時候見不到你了。”
蕾娜神秘兮兮地眨了眨眼,小聲補充道,“他可能比你想象中更需要你。”
“知道了,這麼晚給你添麻煩了,早點休息。”
等到上将閣下重新關上房門,蕾娜終于沒忍住,噗的一聲笑了出來。
誰能想到呢?
盯着自家戀人睡覺,在旁邊越看越擔心,怕他是不是快死了,于是大半夜把已經卸妝上床準備睡美容覺的醫生喊過來。
這麼可愛的事情,竟然會是蔣上将做出來的。
美女醫生憋着笑,扶着眼角,踩着高跟鞋越走越急,生怕自己不小心笑出聲。
好吧好吧,看在有生之年見到這麼經典的場面的份上,本小姐願意做你們play中的一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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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為Oublier的雞尾酒吧位于誓約之塔305層,整體黑金色調,結合遠古非洲部落圖騰為設計元素,與昏黃暧昧的燈光一起,營造了一個神秘而富含藝術氣息的空間。
輕快而富有節奏感的音樂,裹着淡淡的憂郁于空氣中流淌,幾桌衣着高雅的客人在小聲交談的同時,總忍不住對一個與這裡格格不入的身影頻頻側目。
葉裡坐在角落,以一臉生人勿近的表情,正把嘴裡的棒棒糖咬得嘎嘣脆。
嚼碎好幾顆糖後,他終究沒忍住點了一根煙,開口了:“我的人已經休整得差不多,明天回胡裡安,你跟孟輔佐官說一聲。”
“知道了。”
韋倫就在旁邊,以十分松弛的姿勢陷在沙發裡玩掌機,他答應完沉默了幾秒鐘,又補充了句,“想開點,這種事情誰都不想的。”
“什……什麼事情?!”
葉裡不自控地,再次想起那個他不願意記住的畫面,于是惱羞成怒般提高了音量,“我可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孟輔佐官真的不适合你。”
韋倫玩的是一個低齡化的動物養成遊戲,他在遊戲中養了一隻塞爾凱克卷毛貓,名叫“琪琪”。
遊戲需要幫小貓打造一個獨一無二的小屋,幫它打扮,陪它玩耍,帶它去社交,以提高與小貓的親密度。
“哈?”
葉裡心有不甘地抽了口煙,又從鼻孔裡噴出來,他覺得今天這煙特别苦,“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你意思是不是說他更适合蔣悍森啊??
當然,後面這句話葉裡沒講出來。
韋侖眼睛都沒擡:“他太麻煩了,你是搞不定他的。”
韋倫話音剛落,一個清亮的男聲從上方傳來:“可以請我喝一杯酒嗎?”
韋倫終于擡頭。
一個東方少年站在他旁邊,少年有着一雙大大的貓眼,頭發微卷,五官精緻得像被造物者精雕細琢出來的一樣。
大概是因為這少年外貌實在過分優越,同時吸引了旁邊不少目光。
可惜韋倫壓根不是外貌協會,握着掌機問了他兩個字:“你誰?”
“我叫蘇樂潼。”
少年的瞳孔印出酒吧流光溢彩的燈光,他直截了當地對韋倫說,“你有點帥,不知道床上功夫怎麼樣?”
韋倫:“?”
葉裡忍無可忍地站了起來:“啊!該死的同性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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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宙曆347年8月5日
銀河教總壇位于第一星系塔西馬爾星群,在光明會統治範圍以内的區域。
這裡不是人們臆想中的神秘星域,并不隐秘,隻要想來,任何人都可以到來,畢竟銀河教的宗旨就是敞開懷抱歡迎宇宙中所有有心人。
甚至為了方便廣大教徒們前往朝聖,在各大星系的中心行星都能找到前往總壇的接駁船隻。
總壇由數座米白色低層建築群組成,園區中随處可見飛鷹圖案的旗幟飛揚。
主樓的禮拜廳是一個純白色的大型空間,正中央的位置,懸浮在半空中的金色光點組成了古老銀河系中天鷹座的星圖。
密密麻麻穿着統一白色套裝,裸着腳的教徒們就虔誠跪拜在星圖周圍,現場目測有數千人,卻無一人發出哪怕一丁點的聲響。
第三層的那間禱告室沒有開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