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窗戶上看到朱青辰鬼鬼祟祟尾随你到停車場,我怕他圖謀不軌。” 吳明景的聲音很淡。
“圖謀不軌?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還是在室外,他有什麼好圖謀不軌的?”
“大中午這麼熱,停車場完全沒人。他把你打暈了帶走很難是嗎?”
易伍知道朱青辰的取向,自然覺得是無稽之談:“朱青辰不是那種人,是你,敏感過頭了!”
“呵,倒成了我的錯。” 吳明景冷笑着反唇相譏,“他不是那種人,怎麼?你對他很了解?喝他的水,吃他的飯,在片場打打鬧鬧在角落竊竊私語,被他偷偷跟了一路都毫不在意?”
他攥拳,綁在手上的紗布又開始往外滲血。
這又來了,易伍連忙喊停:“打住,不說朱青辰了,現在說的是你。如果你對我足夠坦誠,那麼請你現在就告訴我。”
易伍頓了頓,目光晦暗:“你和季如海是什麼關系?”
聽到這個名字,吳明景如堕冰窟,臉色霎變。
“合美說,初芽的事是季如海親自出馬,逼季遠保下了你。吳老師不是十八線糊咖嗎?面子這麼大,能讓朔星董事長親自作保?”
她鼻子裡哼了一聲,沒好氣地接着說:“還有,伍紅那件事後,她名下的所有關聯公司一夜之間全被人舉報了,請問吳老師,這又是誰的手筆?”
吳明景沒有說話,空氣安靜到尴尬。
“瞧,你也不說話了。所以,你到底有什麼資格高高在上地指責我?咱們倆這樣算什麼呀?各懷鬼胎,彼此算計,勾心鬥角,說到底我們是一樣的人啊,吳老師。”
易伍氣極反笑:“我對你背後的人很感興趣,有空的話你幫忙牽個線搭個橋呗?這麼頂的關系,早點拿出來用啊!讓我也跟着雞犬升天一把,還用在這兒受窩囊氣?”
說完,她猛地側過身,氣鼓鼓地翻卧到床的另一側。兩人背對着背,中間隔了條銀河。
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時候,易伍突然咂摸出了一個非常驚人的事實——
在剛才那個殘暴的吻裡,她竟然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欲念勃發。
這種感覺很陌生,觸發條件究竟是什麼?
是超負荷運動量?是生死邊緣競速?是千謊百計?是暗自同謀?是各懷鬼胎?還是......angry sex本身?
憤怒,死亡,性.愛,這些能攀到極點的東西,本質居然是一樣的。它們所引發的多巴胺反饋路徑,最後竟然能......觸類旁通。
*
幾天後,唐卉終于脫離危險轉入普通病房,易伍買了新鮮的百合去探望。
唐卉見到她來,雖然躺在床上還不能起身,雀躍的小臉已經笑開了花:“姐姐,你來看我啦。”
唐卉的媽媽戴着厚重的墨鏡坐在病床邊削蘋果,看到她後感激地握住她的手大幅度晃動,還沒張嘴,聲音已經哽咽了。
“喲,朱總居然做了件人事,給卉卉升級了個單人間!” 易伍眼看氣氛凝重,忙不疊地打趣。
唐卉媽已經帶了哭腔:“易小姐!你們是我和卉卉的恩人,這輩子做牛做馬,隻要是你們用得上的,我們母女倆......做什麼都行。” 淚水順着她的腮部,洶湧澎湃地淌了下來。
說完她要給易伍跪下,被易伍急速一把扶起:“阿姨真不至于,要不您多送我點鮮花餅?就卉卉給我帶的那個,特别好吃,我可喜歡了!”
寒暄了會兒,唐卉媽默默退了出去,把房間留給唐卉和易伍。
易伍沉默地看着唐卉,眸光很暗。
唐卉怯生生地開口:“姐姐你生氣了?......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對不起。”
易伍搖了搖頭:“先不說這個。今天我來,是想再給你講個故事。” 故事是她小時候從漫畫書裡看來的。
“從前有個村子,大家都很窮。遇上大旱,沒有别的生計,所有人都發愁該怎麼吃飯。人們傳說,在附近的深山上,有蟒蛇出沒。蟒蛇皮賣得很貴,可以換一家人一年的口糧,因為有錢人就喜歡蟒蛇皮做的包和鞋。”
易伍頓了頓,繼續說:“但是怎麼殺蟒取皮呢?太難了。那些成功了的人,是這麼傳授經驗的:帶着一把小刀上山,卧倒在蟒蛇出沒的穴口裝死,它便會爬出來吞咽屍體。等吞到一半,蟒蛇的口腔擴張到最大,就是它最脆弱的時候,拔出刀,橫向朝蛇頭插去。”
唐卉點了點頭,若有所思。
“有個小男孩聽完上了山,蟒蛇已經吞到他一半的身體,他想去抽刀,誰料手卡在了蟒蛇的咽部抽不出來,最後......”
“他被蟒蛇吃掉了。一個社會學家聽說了這件事,也上了山。他用山雞做誘餌,趁着蛇吞雞到一半時,揮刀成功捕殺了一隻蟒,然後他痛心疾首地感歎,小男孩從一開始就錯了,”
易伍說到這,目光筆直看向唐卉:“為什麼要讓自己身處險境?為什麼要把隻有一次的生命當成賭博籌碼?為什麼要選最危險最壞最難的路?一個人做的任何計劃,都不應該在自我傷害的基礎上進行。”
唐卉聽完,垂着頭默默紅了眼圈。
可就在這時,易伍突然調轉了話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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