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夥子,沒什麼事的話,你先回去?等他們從英國回來,再過來玩啊。” 說完,她麻利地将大門反鎖,“我正好也要出去買菜了。”
季甯禮貌道謝,轉身回了家。
唐翠見他進門,眉頭擰成一團,還以為易伍讓他吃了閉門羹:“沒事吧?怎麼這種表情?”
“不知道。” 他仰頭歎了口氣,“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
季甯心事重重地回到房間,兀自坐在書桌前。視線仍盯着對面的卧室,眉頭越皺越深。
到底是哪裡不對?
閉上眼,他開始在腦海裡一幀幀回放剛才的畫面。
從自己敲門到王大夫說要去買菜,每個細節如走馬燈不斷閃回。
突然!鏡頭定格,停在王大夫邁步出來,大門徹底打開的那刻——隻那一瞬,他清楚地看見了客廳、樓道,甚至二樓易伍的卧室。
季甯猛地睜開了眼,他知道問題在哪了——
易伍的門上,竟然挂着她的阿貝貝,那隻三麗鷗的長耳兔!她從小就認床,每晚必須抱着它在懷裡才能睡着,出遠門更是。就算走到天涯海角,阿貝貝都得跟着。
去英國不可能不帶上。
所以有可能易伍根本沒走?那王大夫為什麼騙人?還是說......她隻是不想見他?就像原來好幾次,無緣無故躲開他一樣。
想到這裡,季甯垂下頭,眸子黯了下去。
可還是不對。如果妹妹真在家,為什麼不在自己卧室睡?她到底去哪了?
沒有頭緒,季甯的腦袋裡一團漿糊,眼睛還一直死死盯着對面。
直到,易伍家的樓頂突然飄出了奇怪的東西。
驚悸的心跳猶如戰鼓在耳邊轟鳴,季甯猛地起身,瘋了般沖下樓去。
*
易伍在全身尖銳的疼痛中醒來,無形的刀鋒在切割着她的皮肉。
三米挑高的房頂,陽光透過房頂窗戶的縫隙直射而下。刺眼的光斑打在眼皮上,晃得她微微眯起了眼。
又一陣劇烈的咳嗽結束,她想張嘴說話。可才一夜而已,她已經徹底失去了聲音。
手去摸書,書并不在枕邊,而是卡進了床邊的夾縫。
易伍艱難地起身,手臂往夾縫裡探去——這一探不得了,她不僅摸到了書,還摸到了另一個東西。
擡手一看,是一個放大鏡。
小時候她和季甯一起,用放大鏡觀察花園裡的各類昆蟲。後來被媽媽說成不務正業,直接扔進了雜貨箱。
她想,大概是搬運箱子時不小心落下的。
其實是易國昌和鋼琴老師在床上用的。
易伍下意識将放大鏡舉起,在眼前晃晃。直瀉而下的太陽,透過凸透鏡落到她的臉上,一顆亮眼的光斑灼得她皺起了眉。
突然,電視上曾經看過的野外實驗閃過腦海。
易伍掙紮着下了床,再次仔細打量四周。空空如也的房間裡實在找不到合适的東西,除了........
那本《瑪蒂爾達》!
電光火石間,血液直接沸騰。她的心和手一起瘋狂顫抖。
攤開書頁,易伍小心翼翼地調整着光線、放大鏡和書之間的微妙距離。汗水一滴滴滾落,可她不敢伸手去擦。
很快,一顆跳動的耀眼光斑躍然紙上。她露出了這些天來的第一個笑容。
易伍雙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書頁看,滿心期待着火苗燃起——
可是并沒有。
她跪在床邊,試了一次又一次,全部失敗。
那光斑的溫度,隻夠将書頁燒出一個黢黑的洞。
可她沒有放棄,繼續換着不同的書頁燒。
一頁又一頁翻去,還是不行。
近乎絕望之時,易伍的手指來到了夾着愛心銀杏葉的這頁。
此時的她并不知道,書紙的燃點通常在230°C到260°C之間,而幹枯樹葉的燃點是150-200°C。
但她一直愛看野外生存節目,那些老練的生存專家把幹樹葉當成火絨,最後總能成功燃起熊熊烈焰。
再試一次!
易伍深吸一口氣,顫抖着手,将光斑精準打向幹枯的心形葉子——
下一秒,她的心髒幾乎停跳!
伴随着刺啦一聲火光閃爍,葉片迅速卷曲——火焰親吻了葉子!
哥哥送她的那顆心,在躍動的火苗中,熊熊燃燒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