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曾逍語氣間的顫抖,賀元晟停滞了片刻。
他内心深處是不相信曾逍會出軌,但脖間的吻痕太明顯,曾逍的表現太過反常。
面對比他小七歲的曾逍,賀元晟不願意說重話,也不願意扯開他的衣領,指着那塊來路不明的痕迹句句逼問——
這樣太難看了。
壓抑着想要質問到底的情緒,賀元晟點了點頭:“去吧。”
得到承諾的曾逍松了一口氣,很快走進了浴室。賀元晟倚在玄關處久久沒說話,直到浴室傳來斷斷續續的水聲,他像是這才回過神般環顧四周。
吉他,咖啡機,沙發上的同款睡衣,窗台一起養的綠植。
處處都是兩人朝夕相處的痕迹。
手是分定了。
曾逍壓根藏不住事,瞞得也難受。但是以什麼理由,他還沒想好。
不想鬧得太難看,想給彼此留點面子。
倒不是想圖個“好聚好散”的名聲,賀元晟盯着某處漫無邊際地想,從一開始他就不該抱着“試一試”的态度讓曾逍摻進他的生活。
不管是“性”還是愛,他都沒法完完全全給曾逍。事到如今,自然也不能全怪到曾逍頭上去。
沒等賀元晟多想,浴室裡傳來曾逍的聲音:“哥,你還在外面嗎?”
賀元晟回了神:“在。”
“能不能幫我拿個防水貼?”
“貼紋身的?”
前段時間曾逍突發奇想說是要紋身,賀元晟幾番阻止後未果,隻好陪他去了。
到了現場曾逍怕疼,最後隻紋了一個花體字母“Y”,取自賀元晟名字中的“元”。
思緒被浴室裡水聲打斷,曾逍輕輕地“嗯”了聲:“應該是放在床頭櫃上。”
賀元晟起身去了卧室。
看了眼淩亂的被窩,曾逍昨天換下來的衣服一團團地放在地上。賀元晟看了一眼,随後徑直走向了床頭櫃。
床頭櫃上擺滿了曾逍的東西,賀元晟在抽屜角落裡找到了防水貼。正準備離開時,櫃上一個不起眼的東西吸引了他的視線。
一顆藏在衆多物件下的袖扣。
高級材質,泛着淡藍色的光,銀色繡文上刻着“Q”的花體字樣。
賀元晟從不用這樣高調的袖扣。
但顯然也不會是曾逍的。
—
車子平穩地開在路上,一路上兩人基本上沒什麼交流。賀元晟平時就話少,他心思重,或喜或悲的情緒很少外向化,倒也不奇怪。
反觀坐在副駕駛的曾逍顯得坐立不安,幾番欲言又止後,在賀元晟停在離學校門口不遠處,終于開了口:“晟哥。”
賀元晟回了神,很輕地“嗯”了聲。
曾逍偏頭看着他,很快地眨了幾下眼睛:“晚上你會來的吧?”
賀元晟沉默了幾秒。
這是曾逍第一次帶着樂隊登台演出,他很早前答應過,将車停在離學校門口不遠處,賀元晟熄了火。
“會的。”
本就安靜的車内因着機械聲突然停滞而更顯肅靜,在暖和的車内顯得那樣格格不入。
“那就好。”曾逍松了一口氣。
沉默良久後,意識到曾逍不打算繼續交流下去,賀元晟啞聲開了口:“小逍,我有話和你說。”
曾逍的笑容很快僵在了臉上:“可我現在不想聽。”
沒等賀元晟說話,曾逍解開安全帶湊過去,在賀元晟臉上留下一個顫抖的吻:“晟哥,晚上見。”
話剛落音,曾逍就推開車門下了車。
看着曾逍逃似的背影,賀元晟僵直的背緩緩塌了下來。昨夜的疲倦徹底湧上麻木的大腦,賀元晟打開車窗,任由一陣涼風吹過。
風太冷,吹得他思緒混亂。
賀元晟依稀想起了和曾逍第一見面的場景。
他當時坐在台下,曾逍站在舞台上唱着不知名的歌。酒吧燈線很暗,周圍喧嚣不斷,曾逍卻在人海中看見了他。
後來種種,沒曾預想過。
但意氣風發的曾逍确實點燃了他三年。
賀元晟觸到口袋裡那顆不屬于他的袖扣,緊皺的眉梢微微松動——
不過還好,隻是三年。
發動車的那瞬,賀元晟盯着那交彙又錯過的兩顆珠子,他平靜地想,或許這也是某種意義上的有始有終。
到公司是在半個小時後,還沒到上班時間,部門裡的氣氛就有些凝結。
賀元晟想了起來,今天是實習生考核的日子。
賀元晟所在的IT部門上周被抽中,今天會派一個領導和同屬部門的幾位負責人給實習生們共同打分。
雖說平時都有詳細的考核記錄,但指不定中途會有意外情況發生,賀元晟還是得陪着。
聽完助理大概彙報了遍實習考核内容後,賀元晟見她眼下烏青心軟放她半天假,轉身去休息間泡了杯咖啡。
昨晚沒睡,他頭疼得厲害。
徑直進了辦公室,賀元晟喝了口咖啡強打起精神,公司内部群陸續有人發了消息,說是确定了領導名單。
賀元晟看了眼,目光落在IT部上。
視線平移,看到名字的那刹賀元晟愣了一下。
“駱欽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