窩在穆良延懷裡的女子搖搖頭,支支吾吾還是沒有說出個所以然。反而是盤問起了眼前這個男人。
“你今日去上早朝,有沒有什麼新鮮事兒啊?”
他輕撫着她的額頭,低沉地聲音裡透着些許壓抑,“東離使團一個月後會來盛京觐見,軍政改革的事情如今又要往後推了。本就被那些頑固的老臣們弄得頭疼,如今又來了事情......”
穆良延說着說着便沒了聲音。
但是白術像是尋見了一絲希望,她猛地坐起來,兩眼放光地握着穆良延地手問道:“那令牌的事情有了着落,是不是秋姨的案子也?”
男人點點頭,“或許,這倒也是一個轉機。”
穆良延隻覺得心裡一沉,他突然低聲問道:“如果...秋姨的案子結束了,你...還會留在這嗎?”
這一句藏在他心底好久好的話總算是說出來了,大藥谷傳人還沒有找到,自己眼下也不過是爛命一條,他有些猶豫,不想再耽誤她了。
白術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男人,有些猶豫不決。她從未想過之後的事情,是離開王府結束這段有名無實的婚姻,還是回到那個滿是悲怆的白家,她也不得而知。
她嗓子裡嗚咽着,說不出半句話來。
良久,眼前的男人開口了“秋姨的案子解決後,你便離開吧!”
這話一出,白術心中一驚,不由自主地站起來,手裡的翠色茶杯被緊緊攥着,她的臉色也瞬間變得蒼白如紙,嗓子裡也發不出絲毫聲音。她以為他對她的好是真的,卻不曾想來竟也是逢場作戲,玩玩而已。她不肯相信,之前那個對她千般萬般好的男人如今是要趕她走。
“好!”
她壓着心底的悲傷,說出了這個字。話畢,轉身便離開了前廳。
看着自己手裡顫抖的茶杯,穆良延隻能無奈地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視野裡。他原以為自己是可以一直護着她的,可是眼下自己的身體已經熬不住了。今日下朝在馬車裡毒發時,他腦海裡全都是白術。
他不想讓她也攪進這朝堂的紛争裡。兒時他也幻想着獨善其身做個名副其實的閑散王爺,可是義渠一族在邊境總是蠢蠢欲動,十三歲他便走進了西部軍營,刀槍劍戟,全都是犧牲。
回到屋中白術隻是一個人坐在床邊看着屋外陰森森地天,若是在以前他叫她走,她絕對會毫不猶豫的背起包袱離開這裡,可是如今她竟然猶豫了。
“王妃,喝碗粥吧。今早您就沒吃東西,在這樣下去身體可吃不消啊!”小稚端着一碗銀耳蓮子粥走了進來。
小稚見白術望着窗外入了神,也沒再開口說話。
這時,屋外傳來一陣敲門聲。
來者是王府的一位管家嬷嬷,她手裡端着兩個湯婆子,身後還有幾個婢女端着些什麼東西。
“王妃,如今已然立冬,王爺便叫我們送些湯婆子、還有些為您準備的過冬衣裳。”在小稚的安置下,一行人送完東西後便離開了。
“王妃,您今日是怎麼了?”
白術谑笑着說道:“我們這位王爺倒也是心思細膩,考慮的周全。怕我離開的路上被凍着,還叫人來送些厚衣物,當真是叫人感動!”
小稚起初并不知為何王妃這句話說得為何大聲,直到她推門出來時見着了站在窗邊的攝政王。
“王...”
小稚的話還未說出口便被穆良延制止了,他将小稚拉到一旁低聲說道:“你好好照顧王妃,有事情要馬上告訴本王!對了,天冷了,不要叫她再開窗子了。”
話畢,他便離開了。
臨走時,他望着那個透着些縫隙的窗子,泛紅了眼睛。
夜裡,元賀冉拽着穆良延去了酒館。
雲藏金月,以酒滿散盡世間光。
他如今他所有期待的在這初冬的夜裡消散了,他自幼時便心心念念的姑娘,和他終究是沒有結果的。
他狂飲一杯酒,訴說着這一生的委曲求全、隐忍克制。所有人都以為他權勢滔天,卻沒有一個人知道他心裡的苦楚。
“延兄,你别這樣,或許還有機會呢?你的毒一定會有辦法的......”看着眼前面紅耳赤,滿眼珠光的穆良延,元賀冉不住地勸慰這。
“辦法?什麼辦法?我昨夜才吃的藥,今早卻又毒發了,我哪裡還會有命活下去?”
“可我又怎敢誤了她,誤了這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