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也回望了過來,甚至在等了一會兒,發現她張了張嘴卻沒有下文之後,主動地轉動着輪子迎上前來,在離她不過兩米的距離處停下。
卡塔帕能感受到橫炮的視線在她身上流轉,從頭至尾,上上下下,全部都仔細地搜尋了一遍。
最後那人将焦點鎖定在她的臉上,問道:“你的臉怎麼回事?”
“嗯?”
沒想到對方第一句話會是這個的卡塔帕愣是懵了一下,她急忙用雙手摸了一圈自己的臉,卻并未發現什麼奇怪的髒東西。
正納悶着,橫炮又道:“又哭什麼?誰欺負你了?”
等等。
……哭?
卡塔帕恍然大悟。
原來他是在說她臉上早已幹涸的淚痕。
“呃……我……”
揉了揉本不算起眼的痕迹,卡塔帕實在難以在衆目睽睽之下談這個話題,但奈何橫炮又一直盯着她,沒辦法,她隻好用極小的聲音解釋。
“我……做噩夢了……”
“噩夢?”
橫炮反問,似乎在他的世界裡,這是一個很遙遠的詞。
“想太多的人才會做噩夢。”
經過網上反複的搜索和資料對比,他得出這樣一個結論。
這下卡塔帕就不知道該說些啥了。
對方的話很直白,但一針見血,也無可厚非。
最重要的是,再解釋下去反而會顯得她很矯情。
…………
好在藍諾斯上校是個明眼人,見氛圍不對,忙跳出來替卡塔帕解圍:“行了橫炮,你能不能别老是這樣,天都要被你聊死了。”
說罷看了看表,又道:“我十分鐘後還有個會,你要是閑着沒什麼事兒,就帶她四處轉轉,熟悉一下。”
“熟悉什麼?”
橫炮搞不懂,他是真沒反應過來這項指令的意義所在,盡管他的語氣輕浮得就像是“這鬼地方有什麼好熟悉的”一樣。
所以藍諾斯上校很是氣結:“當然是熟悉環境啊!熟悉什麼!真是……趕緊的!少啰嗦!”
話落,他不再和對方廢話,又交待了卡塔帕兩句,說遇到什麼問題都可以找他之類的,就快步離開了。
而随着上校的退場,其餘本就是看熱鬧聊八卦的汽車人們也不好再繼續待下去了,随着爵士領頭的一句:“來來來,各位,大哥也有話要和咱們說兩句,大家盡快到會議室集中了啊!”,他們就都陸陸續續地散開了。
隻不過在把嚷嚷着要留下來吃瓜吃到底死活也不走的迪諾拖走的前一秒,爵士還重點提示了一下。
“噢對,橫炮,你不用參加哈,你就按上校說的去做好了。”
橫炮:“……”
翻了個白眼表示“用得着你說”,等确保所有人都走開了以後,橫炮這才重新看向卡塔帕。
後者周身的磁場明顯比之剛才松懈了不少,最起碼肯把兩隻手自然地垂在身側了。
當然了,如果對方看他的眼神能不要那麼局促就好了。
芯裡這麼想着,發聲器也這麼說了。
若不是觸及到卡塔帕眼底滿滿的不可思議,他都還沒意識到自己在無意間說出了心聲。
“咳……”故作掩飾地輕咳一聲,橫炮索性轉移話題地問:“說吧,想去哪兒?”
卡塔帕茫然眨眼,哪兒敢真的發表意見,隻好道:“都……都行。”
“啧。”
結果這端水大師式的發言卻讓橫炮很不滿,他毫無征兆地附身湊近卡塔帕,忍無可忍道:“你能不能别總是這麼畏畏縮縮的,之前見你不是還膽子挺大嗎?”
被迫近距離欣賞這份無名火的卡塔帕:“……”
開玩笑。
你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
不看看我算什麼東西。
我有膽兒嗎?
我配有膽兒嗎?!?!
…………
當然了,這話她才不會像對方那樣缺心眼兒的說出來。
她斟酌了下,選了個勉強能說服對方的理由,道:“……抱歉,我暫時還不太能适應。”
至于不太适應什麼?
她沒說。
但橫炮卻好似聽懂了。
他沒有再糾結這個話題,反而默默地拉開了與她的距離,兀自沉思了一會兒,末了當着卡塔帕的面變回到載具形态。
一邊為她打開副駕駛的門,一邊從收音機裡發出一句:“這樣就能适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