驟然被這樣的質疑打得措手不及,卡塔帕張了張嘴,竟一下子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倒是鐵皮,他闆着面甲問:“你這是什麼意思?”
十字線攤了攤手:“沒什麼意思,就是被人類算計怕了,想長長記性罷了。”
“……”
“她不是這樣的人,”看不下去的救護車立馬站出來為小姑娘打抱不平,“前兩天我遭遇了禁閉和墓風小隊的埋伏,是卡塔帕不顧自己的安危冒險趕來救我,這才讓我僥幸活了下來。如果不是因為她,我的火種怕是早就被賞金獵人當作戰利品懸挂在他飛船的儲物倉了。”
“你也知道那是賞金獵人。”
十字線聽了這話非但沒有打消疑慮,反而更加懷疑起卡塔帕的身份。
“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矽碳混合體,憑什麼和把全宇宙都當作狩獵場的惡魔殺手談條件,更何況她自己本身就是從KSI公司出來的,誰知道她是不是受了什麼人指使,特意潛入咱們内部來當間諜的?”
“你!……”
“好了,都别說了。”
擡手制止救護車進一步的發言,擎天柱無奈地看了軍械師一眼,道:“十字線,我們不應該質疑自己的朋友。”
“啧……我說了,我隻是不希望大家重蹈覆轍!”十字線對此很是憤慨,久經沙場的理智令他無法理解同伴的無腦信任,畢竟在他看來,這背後暗藏的危機是目前身受重創的他們所無法承受的。
“……”
擎天柱沉默了。
他真的很頭疼,作為領袖,他的确無法對這樣的風險視而不見,因為他的任何一個決定都有可能影響着整個博派的生死存亡,因此他斷不能憑着自己的一時興起,就向追逐他的戰士們下達一些沒有把握的命令。
但是,卡塔帕悲慘可憐的遭遇同樣讓他狠不下心來對其保持芥蒂,自相識以來,女孩的所作所為他都看在眼裡,對方的确滿腹心事,不願與除了橫炮以外的任何一位汽車人親近,可單單憑借這一點,就将無由的猜疑作為回禮,這實在是說不過去。
…………
領袖不得已陷入了沉思。
反觀卡塔帕,她的面容依舊平靜,方才小小的震驚仿佛隻是錯覺,眨眼便随風散去,留下的,隻有不屬于她這個年紀的淡然。
“我理解您的顧慮。”
失去專屬庇佑的小姑娘這次選擇自己為自己發聲。
“但很遺憾,我暫時沒辦法提供充足的證據來說服您。”
“我隻能做到問心無愧。”
“時間會給您答案。”
“煩請您拭目以待。”
“……”
…………
不算愉快的商讨到此結束,卡塔帕沒有去看那些人臉上或尴尬或欲言又止的神情,隻是等待人群散去後,單獨找到大黃蜂,把攝影機裡的另一個視頻拿給對方看。
這是山姆和米凱拉特意錄給大黃蜂的視頻,時長不過五分鐘,卻塞滿了他們想對這位偵察兵說的話。
大黃蜂看到一半就忍不住小嘴一癟,像個孩子似的打開清洗液噴射塞口,嗷嗷大哭了起來。
卡塔帕不知道該怎麼去安慰他,隻能是拍了拍對方顫抖的臂甲,将山姆沒敢在錄像裡說的一句話轉述給他:“他說,你是他人生中的第一輛車,也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位朋友。”
費了好半天功夫終于将年輕戰士激烈的情緒安撫好,卡塔帕擡頭望了一眼天,入目的是一片黑沉。
她婉拒了泰莎一齊在火堆邊休憩的邀請,轉而選了個遠離大夥的石墩坐了下來。
自卑的人習慣了獨處。
獨處能讓他們感到心安。
所以當漂移跨過喧嚣,闖進她的領土時,激起了女孩一閃而過的敵意。
武士立馬止住了腳步,讪讪着開口:“……我能和你聊聊嗎?”
卡塔帕移開了排斥意味明顯的目光,嘴裡卻道:“時間已經很晚了。”
“就一分鐘。”
女孩沒有說話。
于是漂移趕忙又道:“我來是想向你道歉,當初說好替橫炮照看好你,結果卻讓你被那群人抓走了。”
卡塔帕從背包裡翻出多餘的衣物墊在淺薄的草皮上,一邊整理一邊說:“那不是您的錯,當時事發突然,誰也反應不過來。”
事實的确如此,漂移其實并沒有解釋的必要,但偏偏十字線作死非得整出剛才那一出,讓他覺得如果再不說點什麼,會顯得自己很無情。
“老十就那德性,他不是針對你。”
是嗎?
卡塔帕暗自腹诽,上一回被人質問到說不出話來的記憶瞬間侵占了大腦。
她用毫無起伏的聲線陳述道:“您沒有落井下石已是我最大的幸運。”
“……”
無言地看着卡塔帕沉思了一會兒,漂移忽然道:“你有點不一樣了。”
女孩點點頭,不置可否:“我确實變了。”
“我指的不是你身體上的變異。”
“?”
疑惑地迎上武士的光學鏡,卡塔帕不懂他這話又是什麼意思。
但漂移隻是但笑不語地後退,将她圈畫的領土還給她。
待到确保自己已經站在線外了以後,他才贊許地說:“很高興見到了你的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