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總統套房,床上床下。
空氣格外安靜,隻能聽到一人隐隐約約的抽泣聲。
床下的顧之聊小心翼翼地擡頭瞥了一眼床上的人,在這細細碎碎的幽怨抽泣聲中如墜冰窟。
她犯下了這麼可怕的錯誤,簡直罪無可恕啊!
顧之聊已經想到自己未來喜提一副銀手環坐在法庭被告人的座位上接受萬人冷眼唾罵的場景了。
“......你真的什麼都願意為我做?”
顧之聊在難捱的漫長寂靜後終于聽到了沈清鸢的聲音,頓時如蒙大赦,也想起來呼吸了,連聲應和,“是的,你想讓我做什麼都行!”後背的冷汗在這時仿佛突然被一陣風吹過,原本該是已經習慣了的溫度,卻在這一瞬間突然覺得冷的刺骨。
此刻她還不知道這是直覺給出的危險預警,一臉悔恨,恨不得把頭低到地底下。
“好啊,那你就對我負責吧。”
沈清鸢一開始隻是想給她一個“小驚喜”逗逗小朋友,很期待她會露出什麼樣的表情。
卻沒想到小朋友比想象中還要單純,對她随口說的謊丁點疑心都沒起。
“什麼都願意做”,既然說出口了,那就要做好做到底的思想準備。
她難得提起了對一個人的興趣,也有點想看看這個單純的小朋友能為她做到什麼地步。
上一任女友昨天剛分手,剛好這不就送上來一個能幫她擋住那些狂蜂浪蝶的擋箭牌嗎?
最重要的是,還能給她找樂子,一箭雙雕。
顧之聊聽到這話震驚地擡起頭瞪大眼睛。
“啊?真的嗎?我可以嗎?”
畢竟說是負責,但這話其實很有趁人之危、得寸進尺的無恥感,就像是小時候聽過的神話故事,牛郎在發現織女下凡在水邊沐浴的時候不僅心生歹意做出了偷窺這樣惡心的行為,還趁機偷走了織女的羽衣讓她無法再回到天上,逼迫她隻能當一介凡人的妻子......這就是犯罪!
想也知道像沈清鸢這種學習又好,又很擅長交際,還多才多藝,各方面都優秀過頭,家世也很好,前女友能拉成一個加強連的漂亮女人,隻要随口說一聲想要找女朋友就會有無數人蜂擁而至,怎麼會輪得到她。
顧之聊在沒過腦子地說出這話之後就後悔了,因為深感自己的無恥卑鄙,也沒想過對方真的會答應讓她負責,本以為做出這種事的她會被沈清鸢叫來一群黑西裝壯女細細切做臊子,再把她不成人形的屍體沖進下水道毀屍滅迹。
畢竟那可是沈清鸢啊!沈清鸢!
名字被鑲在許許多多修羅場裡沒下來過,無數人的夢中情人,不知道有多少人争着搶着獻出自己的一切也想要當她的戀人。
“你真的願意讓我負責?”
女人蒼白猶帶着淚痕的側臉對着她,似乎是不願意到了極點,卻還是幅度很小地點點頭,一副“事已至此”的心死感。
啊?可是她還沒交過女朋友呢,雖說是要負責,但她都還不知道要做些什麼,也沒有信心照顧好沈清鸢。
而且沈清鸢是不是太柔弱了點?以前的她應該不是這種感覺的,應該是更像她預想的那種笑着看着手下把冒犯她的人細細切做臊子,還要時不時灑兩把鹽和熱油的人......
沈清鸢看到跪在地上的小朋友若有所思的表情,意識到自己演太過了,于是稍微收斂了一點,已經想好了要用哪種人設,調整後語氣平靜卻蘊含着淡淡的憂郁,“你是不是也覺得我是她們說的那種花心濫情的人,覺得我早就不是第一次了,所以不想......”
顧之聊隐隐察覺到了其中的違和感,但很快就被沈清鸢再次發出的抽泣聲攪亂了剛要清醒的大腦,好不容易要從宕機狀态重新開機的腦子再次恢複成一團漿糊,隻剩下深深的罪惡感。
“我絕對沒有那麼想過!是不是第一次一點都不重要!我很抱歉,你能原諒我嗎?”
沒錯,如果沈清鸢真的是風月老手的話,那也不會是剛剛那種反應,她怎麼能這麼過分,對一個無辜的受害者說出這種話!
顧之聊抿唇懊惱,是她誤會了沈清鸢,她不應該偏聽偏信的,她自己明明就知道謠言帶給人的傷害。
小朋友的反應比自己預想的幾種反應還要有趣,真是太有意思了。
沈清鸢怕自己笑出來被發現不對,隻能盡量用被子擋住面向小朋友的臉,隻露出部分眉眼。
顧之聊小心翼翼地擡頭,就看到女人幾乎整個人都要躲進被子裡。
她曾經無聊的時候蹭過室友幾本心理學的書看,這正是缺乏安全感和信任的肢體語言!她一定受過很重的傷!
女人露出的眉心微蹙,碎發掠過眉眼,那長睫不住的顫抖,明明難過到了極點,卻還要強顔歡笑維持自己的堅強外殼,“沒事的,她們都是這樣說我的吧,我已經習慣了,說出來你可能也不會相信,其實,我隻是不太會拒絕别人而已,可是現在,我已經......”她摸了摸自己唇瓣上的暧昧痕迹,又輕輕瞥了跪在地上的她一眼,欲言又止。
原來如此,原來是這樣,這樣就可以解釋一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