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過敏,傷痕,那該死的項圈,另一個主人……
每一個理由都如同冰冷的鎖鍊,纏繞住她的腳踝,将她釘在原地。
它會回到真正屬于它的家的,貓是健忘的動物,隻要它的新主人過來找它,它就會将自己忘得一幹二淨,她就是偶爾過來放松的備選而已。
就在這時。
一聲極其輕微的貓叫聲隐隐出現。
輕得像一片羽毛落地,又像一顆細小的石子投入湖水,泛起漣漪。
聲音從何處來?
林知懸閉上眼睛聆聽,聲音的源頭似乎來自客廳的那扇門,是它上來找自己了。
難道是察覺到了自己的偷窺,誤會了自己的意圖,以為自己重新接納它了,于是翹着尾巴,開開心心地爬上了樓梯,在她的門口呼喚她。
對方的每一次呼喚都像是一種小心翼翼的試探,在寂靜的樓道裡被無限放大,清晰地敲擊在她的耳邊,也敲擊在她的心裡。
仿佛能聽到蝴蝶從心中的蠶繭中破湧而出的聲音。
林知懸猛地吸了一口氣,冰冷的空氣嗆入肺腑,下一秒,她幾乎是憑着身體的本能,解開門闆鎖,向外一推。
樓道外昏黃的光線,裹挾着一股混合着塵土、青草和花望宣身上特有氣息的味道。
花望宣顯然沒有料到門會突然打開,身子微微後縮了一下,但那雙眼睛驟然亮起,帶着驚愕與愉悅的色彩。
花望宣前爪擡起,眼睛瞪得滾圓,帶着撒嬌的語氣又叫了一聲。
僵持隻有短短一瞬。
林知懸猛地側過身,動作幅度很大,帶着一種近乎粗暴的決絕,仿佛不是讓路,而是撕開了一道口子。
她的臉依舊固執地扭向另一邊,隻留下一個繃緊的下颌線,在樓道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冷硬。
“進來。”林知懸的聲音冷淡沒有任何情緒,更像一道不容置疑的命令,而非邀請。
花望宣愣住了,耳朵尖轉動了一下,似乎在判斷這突如其來的指令是陷阱還是恩賜。她試探着向前挪了一小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林知懸扭開的側臉,又看看門内那片熟悉的領域。
最終,出于對林知懸的信任,花望宣壓過了短暫的猶疑,她像一道敏捷的閃電,倏地從對方讓開的縫隙裡鑽了進去,帶進一股室外的寒氣。
門重新被合攏,隔絕了外面的冷風。
林知懸能感覺到那兩道目光,小心翼翼地落在自己身上。
她沒有理會,徑直穿過玄關,走向廚房。打開冰箱,冷氣撲面而來。冰箱内燈慘白的光線瞬間照亮了她面無表情的臉。
她将早已經準備好的黃魚拿了出來,擰開燃氣竈,将保鮮盒裡的魚倒進鍋,加了淺淺一點水。
冰冷的魚在加熱的水中迅速軟化,邊緣泛起白色。很快,一股溫熱的帶着淡淡腥甜的水蒸氣彌漫開來,這微不足道的暖意和氣味,吸引了某個貪吃鬼的注意。
她聽到身後客廳入口處,那細微的窸窣聲停止了。緊接着,是極輕的、小心翼翼的爪子踩過木地闆的哒哒聲,由遠及近。